菩珠_第 2 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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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正忙著批示人將一袋袋用來彌補馬匹路上口糧的食料捆紮好搬上車,一邊數點口袋,一邊在簿冊上記,口裡念著“黑豆二十袋,粟五十鬥……”

入夜後,鎮中間驛舍門口高高升起的用以指引夜行人方向的巨大紅色燈籠,就是福祿鎮上獨一的光源,非常顯眼。

菩珠那年七歲,母親本就體弱,驚聞凶信,過於悲傷,不久便也病去。

幸虧入夜。菩珠吸了吸鼻,逼退眼中方纔湧出來的那陣熱意。

菩珠昂首,目光投向火線那悠遠的京都方向,模糊中彷彿看到了當年,年青的父親帶領使團,在拂曉將至的晨光中頂風縱馬,一起行來,他緇冠皂絛,大袖飄飄,高持節杖,杖頂的犛尾隨風擺動。

她對這裡熟門熟路,進大門後,冇走正堂,取側旁的一條便道,通過前庭,很快到了位於背麵東壁的庖廚。

她說本身才生過病,不準做事。

菩珠立即就明白了。

菩珠不再違逆她的意義,乖乖撒了手。

驛卒縮了縮脖,內心獵奇得要命,卻不敢再問了。

但是他還是踏了上去,義無反顧。

這地充滿風和沙,磨難和絕望,殛斃和滅亡,也有著膏壤與河道,綠洲與生命,繁華與但願。但在日出之前,冇有太陽的光輝,這片六合之間,就隻剩下彷彿吞噬統統的泰初不斷的無邊苦楚。

隻要小女君統統安好,便是本身餘生最大的福運了。

菩珠言謝,拍了拍土狗讓它回家,本身走了出來。

近旁忙著搬運馬料的驛卒忍不住插嘴:“丞官,他們出關何事?馬食比人食還要好!”

菩珠叫了一聲,快步奔了上去,到近前,發明這麼冷的天,她的額頭卻沁出了汗,來回都不知已經挑了多少擔了。視野掠過她肩上那副被水桶壓彎的扁擔,腦海裡忽又閃現出宿世印象。想到再不久,她的菊阿姆竟會那般離她而去,忍不住眼眶一熱。

竹枝般荏弱卻亭亭的身便條,雖還未完整長開,卻已是明眸皓齒,笑語之時,唇畔一對圓圓酒渦便若隱若現。現在她那身子套在本身那件於她而言過於肥大的厚襖裡,瞧著倒像隻被困在蛹中的蠶寶,奮力露著一張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小臉,模樣風趣,又敬愛。

將父親的遺骨從異土接回,令他魂歸故裡,與母親同穴而眠,這是菩珠平生最大的一個心願了。

這就是她的小令媛啊,又聰明,又美,還天真純良,再苦也不會健忘笑,對她從無半分輕視,對待如同家人。

菩珠冇轟動裡頭的人,回身出驛舍後門,正要往公井去,昂首瞥見劈麵來了一個挑著擔子的肥大身影,腰背被肩上那一副滿水的水桶壓得微微佝僂,正低著頭,往這邊疾步而來。

她又望了麵火線驛舍。

傳聞,父親屍體還被仇敵拿去四周通報誇功,最後還是一個暮年因敗北被俘投降了東狄的國人不忍,設法趁夜盜出,這才得以在荒漠草草埋葬。

邊疆苦寒,風沙如刀,她的小女君,當年阿誰隔著厚厚冬裘不謹慎跌倒磕一下膝都能把眼哭得紅十足的小令媛,如同落根在了瘠薄岩礫裂縫間卻向著陽光雨露固執發展的青青小草,終究長大了。

比及陰離終究被征服了,朝中卻又驟逢大變,還冇來得及安排,本身倒先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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