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未說完,季拂心一掃騎馬人的刑部服飾,神采一變,立時拉著小僮低頭,小僮哪會樂意,掙紮了一刻又將頭給高低垂起,嚇得季拂心瞪了小僮一眼,強將他的頭抬高下去,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歉意,“抱愧。”
“少爺,”眼看那男人的目光不善還如此放肆放肆,小僮氣得頓腳,嗔道,“少爺你為何給他低頭,憑你的身份……”
“喂!”小僮不悅地敲著桌麵,篤篤篤的聲音終將店東神思拉回。
“不必了,”遙眺望向愈來愈大的雨勢,季拂心輕一點頭,“若再不走,爹該擔憂了罷。”說著,拉著小僮就踏入雨幕當中,青衫一晃,與銀雨相彙交叉。
“少爺,“小僮卻有些躊躇,眉頭都皺成了“川”字,“聽得方纔那兩人言,彷彿道內有不明人士。“
他停穩腳步,長劍鮮明出鞘,如囚龍脫困放聲怒嘯,錚錚銳鳴挾裹澎湃殺意,以六合為砧,視報酬魚肉,劍劍殺招,招招奪命!
“好嘞。”店東一揚嘴角,笑眯眯地挑了些個頭大的包子,裝好塞給小僮。他目光時不時地掃落季拂心上,浮起的笑意多了幾分歹色,但小僮的身影一擋,他視野便被遮了去。
春意昏黃恰是困頓之時,包子鋪的店東猶在單手撐額打盹,忽聞小僮一聲輕叱,嚇到手一滑,頭就格登地給撞到了桌上,引得季拂心抵唇悶笑。
“快!”
季拂心被小僮的行動給樂到了,方纔的慍色都在一笑中拂了去。
既然冇法逃,不如搏命一搏!
“哼,本公子本日便放過你,如有下次本公子踢斷你的狗腿!”
“啪!”一條粗大馬鞭放肆甩下,季拂心眼疾手快,趕快將小僮拉了開去,淩厲的鞭風嗖嗖落下,如若刀割,如果被這鞭抽中,小僮的臉隻怕要皮開肉綻。
“呀,少爺!”小僮驚然一跳,不知避諱地隨口叱道,“趕車不帶眼的麼!”
精密的水線穿雲而下,密麻地濺落人間,這一場雨自早下到了中午,熱烈的皇城皆被雨聲壓得悄悄無聲。天街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刷得玉寒清透,人若踩踏其上,都能窺見本身倒影。
小僮住了手,苦著臉道:“少爺,方纔我瞧那人目光不善,但是他見了你的容顏?”
他沉沉地吸氣一口,將被血醺紅的雙眼竭力撐開,長劍挑雪燃燒最後一燃燒光。以長劍為柱,支撐著兩條力竭的雙腿,咬牙撐身而起,但方一站直,雙腿一陣痙攣,又歪靠於樹乾之上。再次扶著樹乾站穩,他虛晃著走了數步,確信無礙後,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茫茫雪幕而去。
小僮嚇得將撥出的氣都生生抽回,立時捂緊了嘴巴,嚴峻地東張西望,恐怕一會兒的工夫衝出一個刑部人,將他的腦袋給拎走了。
“無妨的,”季拂心笑著打斷了小僮的話,輕推著小僮往小道走去,“走罷。臟了衣褲尚可換,但若再不走,一會兒雨大淋透了,便得起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