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胤明道:“晚生方纔冒昧了。聽先生話語,想必也曾是江湖中人。此次實為一小友相邀,一同去旁觀。我並非江湖人,路過此地,湊熱烈罷了。今早方傳聞有當今武林樸重之首前來,獵奇罷了。先生可曉得這小我?”
丘胤明一麵聽著林東方說故事,一麵隨便打量著這些人的行動舉止。
吃完早點,兩人在街口道彆,丘胤明自出北門,向本地百姓探聽了一下,本來北山亦名金華山。山中多幽壑深洞,林木蔥榮,有雙龍,冰壺,朝真三洞合稱玄門第三十六洞天,風景怡人。又有宋朝重新修複的江南名觀赤鬆宮,金華觀便是赤鬆宮的從屬,曆代名流常過此山遊賞。山在城外不遠,林中鳥語婉然,鬆風陣陣。時候尚早,約莫集會的人等還未登臨,丘胤明安步山間小道,心曠神怡,不久便瞥見青鬆掩映中坐落於山腰的金華觀,觀中古鐘聲傳出很遠,他信步走去。
祁慕田道:“公子但是為了本日金華山集會而來?”
林東方不經意地轉頭看了一眼丘胤明,卻見他目聚寒光,雙眉舒展,便輕聲道:“丘兄?”丘胤明眨了幾下眼睛,低聲道:“那,白孟揚是個甚麼樣的人哪?”
祁慕田“哈哈”一笑道:“這等閒事我現在已不感興趣了。路過此地,見鬆果甚好,來采些早晨煮茶。公子可有興趣品茶?”
丘胤明滿身兀地一緊。
祁慕田神采微變,歎道:“啊呀。我的那位故交也姓丘!”細心打量了他又道:“恕我冒昧,公子父母可健在?”丘胤明驚奇了一下,道:“父母均早亡。”祁慕田又盯著他看了半晌道:“公子今晚可有空?”丘胤明不知他葫蘆裡賣甚麼藥,但心想,他如此看我定有啟事,何不弄清楚。便道:“有空。先生有何建議?”祁慕田又規複了常態,淺笑道:“我就在這觀裡落腳,想請公子早晨來共品鬆子茶。到時我讓小五來門口接你。”丘胤明點頭道:“我自當赴約。”
丘胤明獨坐臥龍鬆岡垂首沉吟。他信賴林東方所言,白孟揚是個君子君子。他也信賴道長的教誨。可母親是個多麼優良而仁慈的人啊!這時他又想起小時候和母親在山裡隱居時,母親常常教誨他,為人要樸重取信,要樂意幫忙強大。母親從不盜竊,自家窮,卻還常佈施彆人,餘暇時教四周獵戶的小孩讀書。一次鄰近山頭獵戶家老母病重,母親揹著她走幾天的山路出去找大夫。四周的山裡人都喜好她。可如許的餬口自從那一次,母親去救治了一個重傷的江湖人,被人認出後便今後竄改。那人不但不報恩,還引來世人索要那本破書。母親武功極好,卻不讓他習武,隻教他讀書,她曾說,但願他將來能走上科舉入仕的路,那樣她就放心了。
“看阿誰富商模樣的,他是寧波船王餘老爺子,曾幾次率世人掃蕩海寇,為朝廷立了大功。身邊是他的管家,是個少林俗家弟子,傳聞一起羅漢棍很有兩下子。那邊是溫州顧家的人。看阿誰穿絳紅褂子的是顧老爺子的弟弟。傳聞顧家與扶桑人做一筆珍珠買賣,餘家認定他們私通海寇,橫加乾與,顧家少爺一怒之下火燒了餘家的一所船廠,卻被打得差點喪命,顧老爺子也是以一氣抱病,因而便膠葛不清起來......”
金華觀方形院落,廟門半開,幾名青衣道人在打掃天井。丘胤明走進廟門,此時觀中羽士早已作完早課,三清殿中隻要兩三名小道在擺放香燭,另有零散的幾個香客。觀中處所不大,後門外倒是好大一片臥龍鬆。丘胤明尋著風吹鬆針沙沙的聲響走出後門,公然一派仙家之氣,難怪林東方說到阿誰‘黃大仙’。幾十棵百年之久的古鬆龍盤於山坡之間,一條青石小徑通向山頂。小徑兩旁樹影纏結,鬆果滿地,古樹龐雜間芳菌香草裝點,望之令人忘懷山外已漸入暮秋。丘胤明不知不覺岔出石徑,步入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