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照亮了走在前麪人的臉。丘胤明錯愕了一下，眨了眨眼，又細心朝他望去。不是有為是誰！

陸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皮公公，我勸你少費口舌吧。免得累得半死還遭他冷眼。”

陸杲將皮公公一起送出衙門，丘胤明仍舊被架回地牢。當他再次倒在亂草堆中，頃刻間竟感覺有幾分溫馨安穩，閉目喘氣半晌，直到疼痛再次囊括而來。

丘胤明依言。樊瑛因而如此這般地將打算細細說了出來。以後，三人未在牢房中久留，待有為幫丘胤明敷了藥，包紮安妥以後，便離了地牢。走前，樊瑛同丘胤明倉促慎重道彆。此去便如分道揚鑣，將來見麵機遇有限。二人皆有幾分慼慼之意。

當日三司會審以後，曹吉利馬上向天子密奏，要求讓東廠參與湖廣巡撫案的調查。天子已被兩次會審之間頻繁爆出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動靜搞得暈頭轉向，天然首肯。曹吉方便拿著天子的口諭著陸杲奧妙將丘胤明轉押至北鎮撫司地牢。這統統全都瞞著樊瑛。直到三日以後，一名校尉向樊瑛告發，樊瑛方纔曉得。

樊瑛在他麵前蹲下道：“承顯，實在是過意不去，我竟然被曹吉利和陸杲矇在鼓裏，直到明天賦曉得你被關押到這裡來了！也冇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對你下如許的毒手。唉，讓你刻苦了。”丘胤明儘力淺笑道：“冇乾係。我還好。”樊瑛道：“時候緊急。我已經安排了一個彆例，將你送出城去。就在明天。”

陸杲道：“我事前但是好言勸過他的。可他不領我的情。唉，那日，三名校尉搞得筋疲力儘，他竟冇吭一聲。”說到這裡，昂首對丘胤明道：“丘大人，你這是何必呢？”

皮寺人不知何時，已執了一把燒得亮紅的鐵錐，笑嘻嘻地湊上前來，對丘胤明道：“第一句，冇有金剛鑽，彆攬瓷器活。”話音未落，鐵錐子便從丘胤明鎖骨下刺落，沿著前胸，漸漸斜向下劃往肋下。鋒利的錐頭刺開皮膚，鮮血滑落，瞬息間和皮肉一起被燒得冒起白煙。

換了一根鐵錐，皮寺人看著麵前這渾身顫栗，可眼神卻非常凶悍的人，臉上暴露些許不安閒。隨即又掛了一副惡狠狠的笑容，道：“第二句，不識時務，自尋死路！”

磚屋裡滿盈著皮肉灼燒的味道，讓在場的數名校尉不忍直視。

“這……”丘胤明非常迷惑，“如何安排？”

“……”

丘胤明聽言轉過身來，有為把油燈交到高夜手中，從木箱裡取脫手巾，在帶來的桶中浸濕，開端幫他洗濯傷口。觸目驚心的外傷讓三人都下認識地微微屏住了呼吸。那桶裡是新煎的藥水，淋在身上先是很痛，過後卻帶來一絲涼意。丘胤明輕聲問道：“有為，你甚麼時候來都城的？”

有為聽他嗓音暗啞，氣味低弱，回道：“剛到冇幾日。東方也來了。”見丘胤明麵露詫異，趕緊道：“說來話長，現在也說不清楚。你有內傷，彆說話了。”

陸杲嗬嗬一笑，冇說話。皮寺人卻麵露笑容，起家上前道：“丘大人，這話你可要衡量著說啊。朝廷飯不是一句‘不乾了’便能夠不吃的。如許吧，本日我的確是替曹公公來看望你的，不便久留。不如，先送你兩句忠告，讓你再考慮幾日。”對一旁校尉道：“來人，給丘大人設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