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胤明聽言轉過身來，有為把油燈交到高夜手中，從木箱裡取脫手巾，在帶來的桶中浸濕，開端幫他洗濯傷口。觸目驚心的外傷讓三人都下認識地微微屏住了呼吸。那桶裡是新煎的藥水，淋在身上先是很痛，過後卻帶來一絲涼意。丘胤明輕聲問道：“有為，你甚麼時候來都城的？”

那寺人一見丘胤明，便放下了茶杯，高低打量著他道：“本來，這位便是赫赫馳名的丘大人。啊呀，陸大人，如何把人整成如許，咱家看著好生心疼呐。”

“這……”丘胤明非常迷惑，“如何安排？”

有為看他這一折騰又是一臉痛苦，忙扶住他道：“你彆動。我給你上藥。”

樊瑛從郎中藥箱裡取出一個葫蘆，一個陶盅，放在他麵前，道：“彆急。這裡有專門為你做的粥，和一壺藥。你先吃著，我現在就給你講。”有為在一邊道：“藥是我情急之下配的，你先喝一副，總比冇有好。先吃點粥，過一會兒再把藥喝了。”

這回除了陸杲，另有一人。丘胤明進屋時，隻見陸杲正和一名三十來歲的寺人對坐喝茶。那寺人丘胤明從未見過，但看他身著蟒衣腰繫玉帶，生得細皮嫩肉，雙手白淨，職位定不低，約莫是曹吉利部下的人物。

丘胤明道：“我很清楚。可我不想乾了。”

皮寺人道：“丘大人，我曉得你不是陳腐之輩，這點事理你必定清楚。”

展轉煎熬間，冷靜唸叨：雨還，雨還，甚麼時候才氣好好的再見到你。

高夜略微頓了一下，道：“她也來了。現在城外。”彷彿還想再說甚麼，卻杜口不語了。

陸杲道：“我事前但是好言勸過他的。可他不領我的情。唉，那日，三名校尉搞得筋疲力儘，他竟冇吭一聲。”說到這裡，昂首對丘胤明道：“丘大人，你這是何必呢？”

小口喝著葫蘆裡的藥，本來沉在穀底的心現在又勃然復甦，如何也安靜不下來。從樊瑛口中得知，本來他能這麼快想出一個彆例來救他出城，靠得是長年累月細心運營的乾係，不得不令人既光榮又佩服。

落到這番地步，他感覺這條路走到頭了，忽地回想起當年和東方炎一同進京時的風景，感概萬分。黑暗中時候彷彿靜止，想閉目歇息一會兒，可身材卻已不聽使喚。

磚屋裡滿盈著皮肉灼燒的味道，讓在場的數名校尉不忍直視。

完事以後，皮寺人擦了手，接過校尉遞來的茶，漸漸喝了一口，對陸杲道：“時候不早了，我該歸去處曹公公覆命。”又朝筋疲力儘，低頭不動的丘胤明看了一眼，道：“或許你說得對。這回隻怕真的要白搭工夫了。”

校尉搬來椅子，另兩人二話不說，便將丘胤明摁了上去。日前慘遭鞭刑，全部身後打得碎爛。就這麼硬生生地被按上椅子，丘胤明忍不住大呼一聲。隨即雙手被反綁。

“……”

油燈照亮了走在前麪人的臉。丘胤明錯愕了一下，眨了眨眼，又細心朝他望去。不是有為是誰！

陸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皮公公，我勸你少費口舌吧。免得累得半死還遭他冷眼。”

陸杲將皮公公一起送出衙門，丘胤明仍舊被架回地牢。當他再次倒在亂草堆中，頃刻間竟感覺有幾分溫馨安穩，閉目喘氣半晌，直到疼痛再次囊括而來。

見他轉過身來，有為的手禁不住一抖，油燈差點打翻，兩步上前，低身靠近，謹慎翼翼地將他扶起，如豆燈光下隻見其亂髮垂臉，雙頰下陷，渾身血腥環繞，顫聲道：“胤明，你……他們……”見有為一臉悲愴，語無倫次，丘胤明微淺笑道：“你如何來了？”細心一瞧，有為一身郎中打扮，再昂首望向他身後二人，一個是樊瑛，另一個倒是高夜。見高夜來了，心中忽地有些衝動，抓著有為的手從地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