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蕊瑗溫馨地看著太醫們來了又去，始終未發一語。一夜的時候，充足她想明白了某些事情。刺客潛入雨煙閣，她尚可瞭解。但為甚麼連濟帝的寢宮也有人埋伏？若說是廣撒魚網，未免太冒險。何況，皇宮是多麼保衛森嚴的處所，刺客竟能三番兩次反叛，此中莫非冇有蹊蹺？

“莫擾皇上，我去看看。”淩蕊瑗低聲迴應，看了龍床上昏倒不醒的濟帝一眼，便舉步而行。濟帝不顧傷勢對峙還是上朝，大抵是因為擔憂引發朝堂發急。如果此次的統統是濟帝擺的局，那他支出的代價會不會太大？

沈奕不由絕望，但垂眸未多言，施禮退下。

淩蕊瑗微微一笑，讚美道：“沈大人周到心細，察看入微。”

她定定凝睇著他，扯了扯唇，掠起一抹苦笑。這世上比滅亡更痛苦的事，於她來講，是身不由己，心亦不由己。那麼他呢？

但他毫無反應，身材開端有些微的抽搐，像是被惡夢纏身痛苦至極，嘴裡斷續吐出幾句含混不清的夢話。

“雨煙娘娘，刑部尚書沈大人求見。”內侍寺人輕著嗓子稟告。

“沈大報酬何有此推斷？”淩蕊瑗不著陳跡地掃過他年青漂亮的臉龐，暗思，為甚麼她無端有種預感，此人會給她帶來費事？

淩蕊瑗心頭驀地一突，這位尚書大人該不會對她起了綺思？她與他不過第一次見麵，且身份差異，他好大的膽量！

她倒出一顆藥丸，塞入濟帝口中，但他卻吞嚥不下，濃眉不適地緊皺起來。

龍床之上，濟帝靜躺著，俊容暗澹，薄唇泛白，氣色極差。

他漸漸閉上眼睛，嘶啞道：“上來躺著。”

濟帝閉起眼睛，似在深思。實在他記得，固然有些恍惚，但模糊能想起，他夢到被一劍刺穿身材的那一刻。那種痛苦，那種與死神擦身而過的感受，在夢境裡非常實在，乃至比實際產生時更加深切更加令人驚駭。不過，他夢到的是，那一劍刺穿她的胸口，直透她後背。而他正站於她身後，那劍竟出奇的長，穿透她的身子，刺入他體內。兩人的鮮血，流淌一地，好像汪洋血海，腥味刺鼻，驚悚可怖。

濟帝張口，就著她的手漸漸飲粥，默不吭聲。

內侍寺人悄悄退了出去，寬廣的居室更加沉寂無聲。

端來備好的藥粥，她舀起一勺送到他嘴邊，溫聲道：“我已把藥丸搗碎摻在粥裡。”

寂靜半晌，她纔出聲再問：“沈大人還查到甚麼？”

“皇上醒了？”淩蕊瑗一向等待在旁，見他展開眼，便傾身輕問，“可難受？傷口痛嗎？太醫就在內裡候著，要否宣他們出去？”

濟帝食畢，長歎一口氣，躺著不動，但眸中已有了明朗亮光。

濟帝從錦被底下伸出右手，尋到她的柔荑，輕柔握住，低低感喟：“不消了，朕隻是感覺很累，眠一覺就好。”

他最後夢見了甚麼？淩蕊瑗猜疑地想，莫非是夢見她刺殺他？但是，他之前硬生生受了那透背的一劍，也並未厲喊，隻啞忍地悶哼了一聲。另有甚麼事比麵對滅亡更痛苦？

淩蕊瑗寂靜聽著，握緊他胡亂揮動的雙手，但願他安靜下來。

“尚無實在證據，微臣不敢妄下定論。”

沈奕站直身子，眼中模糊閃現一絲敬佩，沉聲道：“回娘娘，微臣確切思疑並非同一幫人所為。”

翌日，濟帝強撐著上朝，返回宸宮時幾近虛脫，神采慘白得駭人，一沾床便就沉沉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