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的確是要放蘇晉一馬,他先前問柳朝明的一番話,也是想摸索都察院對蘇晉的態度。
沈拓聽後,在公文上刪添些許,這才罷了筆,說道:“先頭傳你,是為體味肇事當日的景象。不過兩日前,老夫收到一封密帖,裡頭藏著一篇策論,那送帖人說,恰是你的條記,你看看但是?”
沈拓向來推行秉公法律,當年也跟老禦史並稱為“鐵麵菩薩”,而本年齡已高,後生可畏,“鐵麵”二字傳給了柳昀,本身卻跟本身那花架子兒子學會了熟視無睹得過且過的事理,也罷,且任這些後生折騰去吧。
柳朝明沉默著盯了她半晌,感覺老禦史縱有伯樂之慧,不免一葉障目,隻看到蘇晉的斑斕才情,卻不見此人的巧舌令色起來實在可愛,一時也不想跟她廢話,鄙吝地說了兩個字:“跟著。”
蘇晉一時想不出因果,兩相衡量,隻得道:“代寫一事不假,還請尚書大人定罪。”
“站住。”身後傳來一聲冷喝。
柳朝明這才感覺是本身看走了眼。
沈拓抬手往案上一拍,嗬叱道:“你好大的膽量,老夫聽聞,這道策問但是翰林每月策諸位殿下的題目,你誠懇交代,這是為哪位殿下代寫的?”
朱南羨輕手重腳地將蘇晉放在臥榻上,然後對就近一個宮女道:“你,去把你的潔淨衣裳拿來,給蘇知事換上。”
蘇晉曾是進士,又嘗有文墨流於販子,筆跡是賴不掉的,隻好稱是。
沈拓“嘿”著笑了一聲:“如何記不得?那幾年提起朝廷後生,老禦史無時無刻不在誇你,說你安閒有度又殺伐果斷,唯獨這一樁辦得不敷利索,氣得禦史他白叟家幾日咽不下飯。”
蘇晉跟柳朝明走了一段路,卻並不是承天門的方向,而是東宮。
蘇晉一頭霧水地被沈拓連罵帶攆地趕出了刑部,心中並冇有鬆快些許,反是此行的目標落了空,刑部手諭已被檢校收了歸去,下回再進宮,隻能是去都察院領板子的時候了。
她的祖父是當世大儒,胸懷經天緯地之才學,也有洞悉世事之明達。
柳朝明又道:“我看你的傷是好利索了,不如先去都察院,把你的二十大板領了。”
蘇晉不知,事到現在,她隻明白了祖父眉間的悵惘,約莫是追思起多少年前與故交兵馬中原的暢快淋漓。
或許是初見那日,秦淮的雨絲太細太密,將大家間的統統都隔得朦昏黃朧,竟未曾見,當她立在烈火夕陽裡,連眸中蕭索都是傲雪淩霜的。
實在蘇晉此番前來,恰是為招認代寫的罪行,招來晏子言與她對證晁清的案子。
蘇晉恭恭敬敬回了個禮道:“恰是。”又就教來人姓名。
厥後公然如她祖父所言,景元帝連誅當朝兩任宰相,廢中書省,勒令後代不再立相。
景元帝順手給了他,說:“如有朝一日江山在我之手,當許你半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