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褚在一旁賠笑道：“少卿大人，您看是不是弄錯了，肇事當日若非蘇知事，探花爺等閒不能活著出來。”

後苑有一淺湖，湖心有個水榭。

這一聲微不成聞的感喟令朱南羨握住韁繩的手緊了緊，他乃至能設想蘇晉說這句話的神情——她必然很累了，倚在車壁上，怠倦地合著眼，眉宇間是消褪不去的蒼蒼漭漭。

一旁的錄事回道：“蘇晉。”

他默不出聲地將摺子收了，回到宮裡，不但閉了門，還拒了水食，連著五日滴米未儘，直到朱憫達命人將門撞開，看到這個半死不活唇角乾裂還彷彿得勝普通咧嘴衝本身一笑的胞弟。

翌日，朱南羨便溜去了翰林文苑的詩禮會。

蘇晉有些驚奇，抬開端問：“甚麼對子？”

朱南羨便將懷裡寫著“一杯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的信帖交給她，說道：“你若對得上，幫本王寫幾個下聯可好？”

八字鬍看了一旁的錄事一眼，錄事會心，將手裡的名錄呈給朱南羨，八字鬍道：“回殿下，恰是這名錄上的人，陛下親手批過紅的。”

朱南羨完整呆住了。

朱南羨生在深宮，自小才子高士見過很多，也有雅潔之人，令人見之忘俗。

錄事核完名錄，小聲稟了八字鬍。

趙衍搖了點頭，對柳朝明道：“你先彆急。”但一時也感覺又好氣又好笑，皺著眉樂道：“我看十三殿下如果鬨到天亮，等早朝一結束，滿朝高低都曉得他朱十三為了一知事，連他父皇的旨意也敢攔了。”

一杯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

景元帝與故皇後豪情甚篤，故皇後所出有三，即太子，十三，十七，而這三人中，她最敬愛的皇子便是朱南羨。

“殿下，時也命也，微臣的境遇，是造化而至，殿下何必掛懷？”

朱南羨模糊看到水榭裡站著一人，那人負手背對著他，身著素衣廣袖，衣袂翻飛，翩翩然好似謫仙。

乃至於蘇晉跪下向他見禮，稱本身“姓蘇名晉，字時雨，乃這一科的進士”時，他都不記得說一句“平身”，反是東施效顰隧道：“哦，我姓朱，名靄，字南羨，行十三，在……正在宮中做皇子。”

柳朝明一夜無眠，正一邊與趙衍商討，一邊提筆寫奏疏，忽聞門前敲扉三聲，恰是他派去跟著刑部陸員外拿人的都察院小吏。

羽林衛順次將人從衙署裡帶出來，一旁站馳名錄事一一做查對，蘇晉遠遠瞧著，除卻大小衙差，另有府丞孫印德，通判周萍與兩名同知。

朱南羨的摺子遞到皇案便被朱憫達扔返來，斥責了一句“儘逞莽夫之勇”，令他閉門思過七日。

正當時，他聽到不遠處有兩個春坊官議論詩文對子，言語中提及明日的詩禮會。

言訖，便有兩名衙差一左一右持著頸枷上來。

朱憫達恨不能把他一腳踹死。

本來這乃是翰林半年一次的嘉會，為各大學與文官騷人交換才學之用。而明日的詩禮會，三月火線入翰林的新科進士也會去。

彼時朱十三尚未開衙建府，還跟著朱憫達住在東宮。

小吏嚇得一顫抖，看了趙衍一眼。

蘇晉猜到他們在說本身，繞過羽林衛越眾而出，說了句：“大人，下官在此。”

“此子蘇晉，包庇亂臣賊子，不上書其罪，反救其性命，罪加一等，來人，給我上枷子！”

朱南羨獨自走到八字鬍跟前，一腳踹在他身上：“你是個甚麼東西？刑部拿人，你也跟來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