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憫達恨不能把他一腳踹死。

水榭裡有現成的筆墨，蘇晉提起筆，略微一想，又問：“殿下要幾個下聯？”

劉義褚在一旁賠笑道：“少卿大人，您看是不是弄錯了，肇事當日若非蘇知事，探花爺等閒不能活著出來。”

朱南羨又問：“府尹安在？”

柳朝明將手裡的筆“啪”地拍在桌上，泠然道：“他冇腦筋嗎？”

此人便是蘇晉，五年前的蘇晉。

一次也冇有。

八字鬍斜著眼掃她一眼，揚了揚下頜給一旁的羽林衛使了個眼色。

當時景元帝染了時疾，統統大小事件皆由朱憫達代為批紅。

朱南羨獨自走到八字鬍跟前，一腳踹在他身上：“你是個甚麼東西？刑部拿人，你也跟來撒潑？”

八字鬍不敢抵擋，麵前這一名是旁的皇子便罷了，偏不巧是位嫡皇子。

乃至於蘇晉跪下向他見禮，稱本身“姓蘇名晉，字時雨，乃這一科的進士”時，他都不記得說一句“平身”，反是東施效顰隧道：“哦，我姓朱，名靄，字南羨，行十三，在……正在宮中做皇子。”

因而他坐在詹事府的門口，愁悶地想，這闔宮高低，還能不能找出一片淨土了？

蘇晉又笑了笑，一句“七絃妙曲，樂樂樂樂府之音”已筆落紙上。

本來這乃是翰林半年一次的嘉會，為各大學與文官騷人交換才學之用。而明日的詩禮會，三月火線入翰林的新科進士也會去。

但蘇晉還是太不一樣了。

小吏會心，悄無聲氣地跪行著退出了人群。

朱南羨順著石橋走疇昔，喚了一聲：“你是——”

笑聲令朱南羨回過神來，他遊移地問道：“你……會對對子麼？”

說著便跳上馬車，走了幾步又頓住，頭也不回地添了一句：“殿下不必跟來。”

當時的朱南羨另有個撞破南牆都不肯轉頭的性子。

他常日與翰林打交道，轉來轉去的幾個老學究早已看慣了朱憫達的神采，但新科的進士不一樣，若讓他找到漏網之魚，為他對出對子，去西北衛所就有望了。

朱南羨的摺子遞到皇案便被朱憫達扔返來，斥責了一句“儘逞莽夫之勇”，令他閉門思過七日。

直到他翻開朱憫達的信帖，才曉得本身是入彀了——

正當時，他聽到不遠處有兩個春坊官議論詩文對子，言語中提及明日的詩禮會。

朱南羨想起舊事，那年的蘇晉意氣風發，雙眼一彎便含笑意，眸子裡有萬千光彩。

八字鬍看了一旁的錄事一眼，錄事會心，將手裡的名錄呈給朱南羨，八字鬍道：“回殿下，恰是這名錄上的人，陛下親手批過紅的。”

下頭的人從衙門裡搬出一張椅子，朱南羨也不坐，一腳蹬在椅子上：“哦，你倒是說說，都有誰是要犯。”

朱南羨頭一回這麼忐忑，恐怕難堪了她，便道：“三四個就好。”

朱南羨皺眉沉思，這他孃的甚麼玩意兒？

“殿下，時也命也，微臣的境遇，是造化而至，殿下何必掛懷？”

然後又塞給朱南羨一個信帖，說：“如許，本皇兄給你一個機遇，我這裡有個對子，三日內，你隻要能對出十句各不不異的下聯，證明你肚子裡有點墨水，本皇兄便批了你的請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