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蘇晉是來跟刑部沈尚書回話的, 陸員外略一思考，道：“如許, 蘇知事您不必等, 我這就去請尚書大人的意義。”

柳朝明有個“任憑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的性子，在這一任七卿（注1）當中，雖非常年青，內心頭卻像裝了個千斤墜，這也是老禦史致仕後，保舉他做左都禦史的啟事。

實在蘇晉此番前來，恰是為招認代寫的罪行，招來晏子言與她對證晁清的案子。

江主事驚了一跳，打盹頭是完整醒了。當即請了二位朱紫上座，奉上茶，恭恭敬敬隧道：“聖上賞的‘龍團兒’上旬就吃完了，眼下還剩些‘銀絲’，是卑職早上煮好的，二位大人且姑息。”

蘇晉實覺得當下機不成失，立時就往東宮（注2）的方向走去。

蘇晉謝過，見他懷裡冊子暴露一角，不由問：“我記得禮部的文書是鑲碧青雲紋的，這個如何不一樣？”

蘇晉本是俯跪在地的，聽了這話，不由漸漸直起家子，一臉猜疑地將沈拓望著。

既如此，何故不直接將她傳去東宮私扣問罪呢？平白招來刑部，豈不自相沖突？

莫不是太子殿下成心為朱十七坦白？

蘇晉一時想不出因果，兩相衡量，隻得道：“代寫一事不假，還請尚書大人定罪。”

阿禮道：“哦，這是羅尚書私底下讓弄的貢士名冊，說是都察院的柳大人要，不是端莊文書，但要比禮部的名錄齊備些。”

密帖上鏤著紫荊花，公然是她早前給任暄的那本。

蘇晉跟柳朝明走了一段路，卻並不是承天門的方向，而是東宮。

阿禮一麵撐起傘，一麵對蘇晉道：“這雨勢頭急，簷頭下尺寸處所遮擋不住，先生不如隨我去禮部避避，擺佈小侯爺出來冇見著人也要回禮部的。”

且不提這一科的貢士，單說春闈前，自各地來的舉子也是南邊人作大數，而春闈以後，杏榜一出，八十九名貢士，北地隻占寥寥七人，是故有北方仕子不滿，到貢士所鬨過幾次，還是周萍帶著衙差將人哄散的。

柳朝明端的沉著安閒，彷彿冇聽到甚麼聲兒一樣，沈拓忍了忍冇忍住, 才問：“這個蘇知事, 但是當年老禦史一眼看中, 再三叮嚀你照拂，你驅車去追卻冇趕上，將事情攪黃了的那位？”

蘇晉也覺得是，撐起傘跟他往禮部去。

又取出文書，拿給蘇晉看，“也冇甚麼見不得人的，就是都察院那位新當家的管得寬，連窮墨客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摸個門兒清，叫我說，管這些做甚麼，學問念得好不就成了？”

沈拓當即一拍案，端出一副要攆人的架式：“還愣著做甚麼，我刑部的地板跪起來格外舒暢些麼？”

蘇晉順手翻了翻，阿禮的話不假，這名冊好像族譜，約莫的確往回追溯了祖宗十八代。

他們躲在廊簷下說話，遠天一道驚雷忽作，豆大的水滴子打下來，簷下一處地兒瞬時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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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晉一頭霧水地被沈拓連罵帶攆地趕出了刑部，心中並冇有鬆快些許，反是此行的目標落了空，刑部手諭已被檢校收了歸去，下回再進宮，隻能是去都察院領板子的時候了。

他本還可惜，覺得五年的挫敗與磨難，已將此子身上的鋒芒洗儘了。

趙衍笑道：“那敢情好，我們那兒的‘龍團兒’還是整塊的，禮部喜好吃，你他日上都察院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