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燕五女人咬著嘴唇，“我爹那麼疼你，你忍心讓他難過？！”

崔晞倚著車窗，固然望向窗外，卻好似甚麼也冇有在看，街邊的燈影明顯悄悄地從他白玉似的臉頰上掠過，明的時候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尊天神，暗的時候卻又像是一道鬼怪，因而這麼一起走，他就一起不斷地在神與鬼間轉換。

“你——你敢——你這是殺人！殺人是要抵命的！”燕五女人大驚失容，倉猝揪住燕七，恐怕她當真放手讓她淹死。

幾番對話的工夫，河中已經有船劃過來援救落水的人群，燕七和燕五女人被人從河裡拉了上去，朝廷和承平府衙出動了大量的兵士和衙役來分散人群、援救傷員、保持次序，這場可駭的踩踏事件持續的時候並不長，多虧了喬樂梓事前安排了大量的衙役值崗防備，事發後應對的也很及時，冇有讓局勢擴大，半個多時候後終究停歇了現場，水淋淋的燕七和燕五女人也鑽進了自家的馬車，車上備有可改換的衣物。

走到近前，發明兩撥人正在那邊相互推搡，穿戴崔府下人服飾的一方較著處於優勢，另一方個個五大三粗，很較著是練家子，衣服也不似布衣。

燕五女人嚎啕著，哭泣聲像帶著棱角的石頭普通硌著她的喉嚨割開她的血肉，聽起來沙啞又乾裂。她拚著命地點頭，唯恐行動小一點就會被燕七重新丟進水裡再經曆一各處獄般的感受，這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歇斯底裡的瘋子，一個被粉碎了全數自負和自傲的喪家犬。

“你——”燕五女人又氣又急，“那你何需求救我！”

“好啊。”

燕七從車裡走出來站在外頭往圈子裡看，見崔晞正靠在一株老楊樹上冷冷地盯著站在他麵前的那人，手裡還托著那盞天鵝燈。再看他麵前那人，一身華服金玉燦爛，臉上帶著不端莊的笑，一手支在崔晞身後的樹乾上，上半身壓下來逼到崔晞的麵前，正同他說著甚麼。

“好，我承諾。”崔晞的眸子裡不知映入了那裡的燈光，乍明過後便是一暗。

“如果你不跳河，你會被擠踏至死，你跳了河若不為我所救，你會淹死，”燕七道，“你現在還活著的這條命，是我給你的，我既然能給你，也能順手拋棄，並且不會有人曉得。當人們從河中撈起你的屍身，隻會以為你是被擠落河中的，而不會有人來找我抵命。你感覺是不是如許呢？”

“如何呢？”燕七看著她。

“何必那麼費事，”燕七道，“隻要我現在一放手，你今後就不會再瞥見我了，而我也不消再和你做姐妹，我們兩個都能對勁，要不要嚐嚐？”

一向走到離了事發嚴峻地區很遠的處所，才遠遠地瞥見河岸邊聚著兩撥人，中間停著車馬，燕七從視窗探頭出去，一眼就辯白出了那恰是崔家的車。

燕七從車高低來，徑直走到崔晞身邊去：“那邊出了事，官府不讓在外逗留了，回家嗎？”

“……”這叫得了便宜嗎？

崔晞笑起來，像灑在花瓣上的陽光：“說的是，如許就很好。”

“回吧，我送你。”崔晞道。

“西市口賣刀削麪那家記得嗎？就像那樣削就行了。”

崔晞一笑：“閒著也是閒著，不應戰一下未知，這日子過得另有甚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