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瞠目過後,雙眼一時難從那絕世畫作上移開,貪看好久,按下心中狂喜,點頭道,“設色技法,意境氣度,連帶上方蔡京題詩筆法,下方道君天子瘦金書和畫押,都不似假貨。即便是,也是當世可貴高深的摹本。”
顧承笑了笑,冇多言語。錢誌揣測他的神情,又問,“家裡長輩疇前冇給您定過親?”
顧承點點頭,“謝您吉言了。”又岔開話題,“快到中午了,錢大哥賞光一道用過午餐罷。”
顧承雖是主子,倒是家裡獨一的男丁,著力的活兒也隻能落在他身上。忙前忙後了幾日,將年貨購置齊,這日抽了空同上峰乞假休沐,纔在房中寫了一副春聯,就聽大門處一聲呼喊,“顧爺在家麼?”
錢誌不動聲色奪過車,邊走邊笑,“這等粗活哪兒能讓顧爺做,再者您同我客氣甚麼,常日裡您分糧分錢冇少照顧我,我曉得您是美意,瞧著我家裡人丁多,四個小的嗷嗷待哺。可總拿您自個兒的分例補助我,那也不成話啊。我是冇甚麼出息,拿不出好東西回報您,也就這點子情意,您彆嫌棄纔是真的。”
顧承忙叫了一聲錢大哥,側身讓進人來,見對方還穿戴公服,便笑問,“合法值呢,如何跑到我這裡來,錢大哥有事?”
顧承不由深吸一口氣,“這東西過分貴重……”
錢誌看了一眼窗外,點頭道,“不了,我還得趕回司裡去,就告了一個時候的假。”
顧承心口一跳,再看那聽琴圖,眉心更是一跳,“沈大人現下關在詔獄?他的家眷呢?”
顧承垂下眼,輕聲一歎,“有過一個。十歲的時候,我兄長去了,十七歲下聘前,家父又歿了,女人家嫌我命硬,親緣薄。兩邊解了婚約,今後無涉。”
文坊衚衕是京中馳名的風騷旖旎處,且不屬官妓,乃是私妓。顧承活了二十年,隻聽過冇去過,現在內心卻俄然一陣顫悠,彷彿漏跳了一拍,彷彿被人抽去了一絲靈魂。
不想兩今後,顧承正在北鎮撫司後堂稍間裡圍爐看帳本,錢誌排闥而入,一疊聲的叫喚冷。一麵搓動手烤火,一麵笑眯眯看著顧承,“顧爺忙呐?兄弟給您送點小東西來。先說好,這東西我起先就是給您拿的,可不興再甩還給我,另有一則,您看看就曉得,我留著它也冇用,瞧不明白。”
顧承家人丁少,主仆加起來不過才四個,倒是各有合作。含香早包辦了各色窗花,一麵等著顧承寫好春聯,幸虧門上窗上貼就;祝媽專注打理灶上,特彆是各色吃食配料,恨不得見天催促顧承趁早備下;顧家太太徐氏倒是萬事不操心的,為她身子不好,素有咳疾,等閒誰也不敢教她多費一點神――保養休整就成了徐太太最緊急的謀生。
錢誌拗不過,大剌剌笑起來,便將荷包揣進懷裡,四下看看,砸著嘴道,“顧爺本年有二十了罷?該成個家了,男人在外頭拚殺,家裡冇個女人拴不住心。您這麼好的模樣,不該缺上門說親的啊?不是我說,可彆太挑,女人嘛會當家過日子,曉得心疼男人纔是緊急。”
所謂不賴的活兒,準是又要去拿哪位大員,順道抄家。顧承一個管糧秣的,常日裡絕少摻雜這類事,且打內心感覺這事損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