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尚書摸摸髯毛，瞧高先生鬚髮皓白，笑，“在高先生麵前，莫如你如何能說祖父老呢。”這位尚書大人已規複往昔淡然自如的氣質，另有精力打趣一句。是啊，他是體貼則亂了，既然放兒子出去，既然兒子身在宦海，便不能怕事。

說了些難捨的話，謝太太帶著姐妹二人告彆而去。

“於二叔，不算好事。”

“有甚麼事？”謝太太把謝莫如當神仙。

這個結論，三人都是同意的。

謝莫如一句話，書房瞬息冇了聲音。諸民氣中的那些擔憂、焦燥，彷彿就被這沉著又刻毒的一句話給澆了個透心涼。謝尚書到底好本質，刹時回神，啞然發笑，“我倒不比莫如看得開。”

謝太太笑，“這些南麵兒的果子乾，千裡迢迢的運來，要說奇怪也不算特彆奇怪。你們年事小，我小時候，這些是常見的。厥後兵荒馬亂十幾年，商路都斷了，這些東西也成了奇怪的。現在天下承平，商賈南來北往，南貨也垂垂多了起來。”

午後陽光透過紗簾映入車內，光芒微暗，更添幾分喧鬨。謝太太想了一回本身薄命的長姐，見蜜斯妹二人都不說話，笑道，“如何不說話，但是累了？”

謝太太不知丈夫心中吐槽，聽丈夫這話內心也安撫些，“我覺著也是，莫如雖說嘴巴短長，真不是冇氣度的。”像寧氏，寧氏自打禁了足，謝莫如常常代謝太太管家，該有寧氏的向來很多數分，就是謝芝幾個，謝莫如不說照顧他們吧，但是，如果有甚麼出頭露臉的事兒，也會順手把庶弟們往前推一把。

直待都清算安妥，伉儷二人去裡間兒歇息，謝太太坐在臨窗的一張芙蓉榻上，將一個湘竹枕橫放，讓丈夫躺一躺。謝尚書彆看已是做祖父的人了，年紀未算老，在尚書這個職位上是正當年，隻是脫鞋在裡頭靠著，謝太太搖著團扇為丈夫扇涼，道，“這麼大熱天的，吃席吃來吃去的就吃個累字。”

謝莫如看向高先生，莫非現在使團出事，她要為此事賣力？高先生將手一擺，人老枯瘦，他兩腮都瘦的凹下去，更加顯得額法眼亮，現在兩隻賊亮的老眼眯一眯，高先生嗬嗬笑，“大女人彆多心，老朽是想著，大女人也許對西蠻體味一些，無妨給我們說一說。”

隻是，誰不盼著兒孫爭氣，可大家有大家的命數，卻不是人力可強求的。不說彆家，就說謝莫如，誰盼著謝莫如有出息呢？恰好謝莫如就有這般本領。

高先生嗬嗬嗬的還冇嗬完，聽這話又給噎了一下子，心說，大女人是能掐還是會算哪？他們三人都不能肯定的事，莫非大女人有了主張？唉喲，怪道駙馬爺聽到你扯幾句西蠻王上了年事，就敢上本子要求出使呢。老朽真是藐視了您哪，您是藝高人膽小。

謝尚書早就想到這一點，見謝莫如也是一樣觀點，心下更加凜然，不由道，“難不成有人禁止使團歸朝？”

謝莫如暗道，本來人間另有這等交誼，知你擔憂，故此不言。

這稀泥活的，叫王相好不愁悶，王相道，“使團又不是瞎子，莫非路也不認得？便是擔擱，普通也擔擱不了兩月之久，臣覺得，適時西寧關大將軍譴人再去西蠻王庭一問使團究竟。畢竟，使團安危，關乎朝廷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