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著,寧大人定已有替今上留下北嶺先生的萬全之策。”
謝莫如問,“二叔,北嶺先生有進宮講筵的意義麼?”
“我是聽蘇才子說那邊兒人喜好吃羊肉的,並且,還不煮熟了吃。”
謝太太可不如許想,她道,“人跟人一樣麼。一樣是樹,另有南橘北熾的事理呢。”
謝莫如見謝柏臉上不見憂色,道,“二叔意猶未儘。”
謝莫憂道,“祖母放心吧,二叔早就吃過,大姐姐也吃過呢。”
謝鬆想到一事,與謝芝幾人道,“北嶺先生就要來帝都講學了,第一場設在國子監,我托人給你們安排了位子,到時你們一併去,好生聽一聽,長些見地。”
李先生名聲之事,謝莫如真冇看出李先生那裡焦急,倒是謝柏、蘇不語兩人,一個走李宣的門路,一個走公主媳婦的門路,並且雙雙碰鼻都不肯罷休……
謝莫憂笑,“茶好,先生更好,都好。”
“這是天然!”先帝留不住的人,今上留住了,今上怎能不悅!隻是……謝柏點頭,“怕是不易。”
“以往機遇偶合,倒是見過很多名茶。要說哪種茶格外好,就是各花入各眼了。”紀先生笑,“我的話,更喜好蒙頂茶多一些。”
春光大好,謝莫如聽到東風拂過紫藤花串的聲音,她的聲音彷彿也帶上了一些春季的慵懶與柔嫩,她道,“如果北嶺先生能留在朝中為官,想來陛下也會龍心大悅。”
謝莫如見謝太太看她,便道,“挺鮮嫩的。”想了想,謝莫如道,“二叔去西蠻,便是有一時的水土不平,也不要緊。在一個處所,最好本地人吃甚麼,二叔就吃甚麼。食也是藥的一種,每個處所的出產,都是應本地的氣侯水土而生,醫書上說,吃本地的東西應當是最適宜的。”
謝莫如夙來善解人意,謝柏是曉得的,不過,他還是搖了點頭,“不關你的事,我亦情願為李九江疏浚,我擔憂的是,李九江不肯意。”
紀先生一笑。說茶想到舊事,倒是無關宮廷。她出身宮中女官,便是做了謝府的供奉,嘴也是很緊的,向來不說宮中舊事。故此,謝莫憂提及貢茶,紀先生並未多言,轉而與姐妹二人說些茶道故事,直到中午放學。
謝鬆看謝莫如的眼神也溫和很多,謝柏有此機遇,謝莫如居功甚偉。謝莫如還是老模樣,不驕不躁,亦未幾話。謝莫憂活潑的多,她獵奇的很,道,“不知西蠻甚麼模樣?傳聞那邊產外相,吃羊肉。”
謝柏道,“是啊。”
“也是。”謝柏笑,“我估計北嶺先生講學,李九江定要來聽的。何況,李九江素有才學,倘他能以才學得九江先生青睞,再好不過。亦不必尋人舉薦,反是落了下乘。”
一家子都為謝柏歡暢,謝芝笑,“不是二姐姐你想吃羊肉了吧?”
謝莫如是在傍晚知伸謝柏要出使西蠻的事的,現在她與謝莫憂都隻上半日課,下午隨謝太太學理家。謝尚書謝鬆父子二人都是一臉憂色的回府,謝莫如謝莫憂起家見禮,謝太太笑,“甚麼事這般歡暢?”可貴見這兩人喜形於色。
紀先生在教兩位女門生煮茶,實在謝莫如對於烹茶之類的事興趣不大,她隻是純真的喜好這類溫馨的工夫。一道水流傾入紫砂盞,紀先生遞一盞給謝莫如。謝莫如欠身接過,茶香清透悠長,不愧是今春新茶。紀先生再遞一盞給謝莫憂,謝莫憂嗅一嗅茶香,慢呷一口,道,“也就先生這煮茶的技術,纔算不孤負了這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