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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侄不敢。小侄讀書,亦知孟子曰‘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於夷者也’‘吾聞出於深穀遷於喬木者,未聞下喬木而入於深穀者’。自八王之亂永嘉南渡;中原衣冠,儘遷於南。是以自齊梁以降,南人不知北地亦有衣冠禮樂。北魏末年,六鎮事情,更有爾朱榮等輩胡虜為‘河陰之變’,儘殺北朝漢化之臣僚,使北魏太武帝以來北朝諸般漢化變法之服從儘數喪卻。小侄之天祖梁武帝亦在當時以陳慶之北伐中原,以圖規複河洛衣冠。
這番事理,放到後代的中原之人丁中,隻要你充足不要臉,必定是能夠很輕鬆地總結出來的——因為已經有無數跪舔滿蒙的漢奸文人曲解附會孔孟本意總結過那一套“夷入夏則夏”的實際了。但是放在開皇年間,這類談吐卻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楊廣本身做揚州總管十年,欽慕南朝衣冠文物,喜好吃淮揚菜,作漢詩漢賦,學說吳語。再加上他骨子裡那好大喜功的傲氣,現在聽了蕭銑這番吹噓他漢化勝利的大話,天然是越意淫越感覺心中對勁。
“確是如此——並非大師成心藏匿祖父一脈的先人,此事純是小侄的錯,是小侄當年連著大師一併欺瞞了。本日既然被看破,蒙姑姑垂簾,小侄自忖定然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不過國法如果有甚麼懲辦,小侄也自當領受,毫不會扳連旁人——哦,對了,與小侄一起的歐陽師兄也是逃人,不過通緝歐陽兄的乃是陳叔寶,而非當朝。現在既然都說破了身份,信賴他也決然不會無辜見罰的吧?”
蕭銑心中格登一下,這個他最驚駭的題目,畢竟還是不能躲避。固然此前蕭妃已經旁敲側擊問過了,但是蕭妃問和楊廣問,在這一點上結果又是天壤之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