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一番對答,高月見烏斷雖是麵色冷酷,口氣卻不似平時峻厲,興頭一起,又道:「喂,我瞧你那雙筷子便挺好,黑亮亮的,是木頭做的吧?也不知哪來的木頭,拿在手裡頭竟然輕若無物,上回我洗它的時候便重視到了,那雙木筷竟然不管如何也沉不下水去,可希奇啦。」
依烏斷所言,她在飲食間放下的毒物隻是用來練功,並不會戕身害命,但誰曉得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更遑論毒發之時苦不堪言。雖說高月也感覺本身的身材越來越能適應各種毒質,但發作起來也確切難以忍耐,唯有立時練起「杳冥掌」方能有所消解。「臭包子呀臭包子,如果我也像你一樣百毒不侵,便不消怕這惡女人啦。」高月側頭一想,又對本身點頭:「這話兒也不對,論打我也打不過人家,即便吃了那些春盤臭麵、十二不利紅臭湯能夠無恙,隻怕也不見得就能活著分開。看來倒還是該當練得一身工夫,今後便再也不怕教人欺負啦。」
高月歎口氣站起家來,撣撣衣上泥草,百無聊賴的回身回至洞內,在石床上和衣而躺,睜眼瞅著洞壁半晌,耳聽烏斷沙沙窣窣的正在鋪整草蓆,乾脆側身看去,瞧她正取出一方燙金紅漆盒,從盒中取出一隻津潤欲透、色如糖蜜的抿子,鬆開秀髮分垂兩側,細細梳理。烏斷見高月一瞬不動的直盯著她手中抿子,也不睬會,梳完了一邊長髮再換一邊。
衛莊不知白芊紅心中所思,見她半晌不語,儘管將一雙巧目朝本身上高低下的瞧了又瞧,還道是對方思疑本身的成分,也不起家,便直接說道:「鄙人衛莊。久聞白女人很有統禦之才,方纔見了,公然是教兵有方,佩服佩服。」
衛莊循名譽去,果見百名鬼穀人士正穿越萬軍而來,陸連續續在點將台下分立兩旁。秋客柳帶媚帶著一張苦臉,單身晃在萬軍當中,竟如入無人之境般張狂。至高台另有丈許,柳帶媚驀地抽出九龍冥鞭,如龍竄海的朝高台右首掃去,底下秦兵還來不及看清那條長鞭是如何捲上了旗杆,柳帶媚已穩穩的踏在點將台上,正愁眉苦臉的將鞭子抖繞回擊,掛至腰間。衛莊悄悄點頭,心想:「九龍冥鞭疾勁帶柔,軟中又兼得剛猛狠辣,公然名不虛傳。」
在翻來覆去的思考之間,垂垂行到無人之境,至此已將桂陵城遙遙丟棄在後。在這窮鄉僻壤之處,衛莊見道旁立著一人一馬,當下收攝心神走了疇昔。那肥馬生得矯健抖擻,馬背上披有玄色亮皮馬鞍,鞍上掛著一小袋乾糧、一隻牛皮水袋,一會兒踢踢地上泥沙、一會兒又舉頭噴氣顯是極其不耐;相較之下,那牽馬之人卻泥塑也似的鵠立不動,隻把個兩眼緊盯住衛莊。
「看他說話的模樣,就彷彿他的兒孫媳婦們都坐在樹旁,那樣高興、那樣大聲。白叟在樹下坐了兩天兩夜不足,不吃不喝不睡,隻是一句又一句的跟家人談天。兩天多疇昔,那白叟餘力耗儘,也就跟著去了。白叟一死,那陳家院落終成空城,我這才走了出來。冇想到白叟身後那棵矗立入天的烏木卻轟地一聲倒了下來。那天也冇有風,誰想獲得那樣一棵大樹竟然會攔腰折斷呢?我走上前去看,本來那樹中大部分水脈早已斷絕,最後這幾日隻憑著一條細細水脈苦苦支撐。」
「先死的另有人埋,那些後死的嘛,隻好任由他們躺在那兒了。到得厥後,那姓陳的一家人幾近死絕了,隻剩下一個老爺子還活著。一個傍晚,我對那場瘟疫已經感到煩了,正籌算走。隻見那陳老爺子手中竹拐丟在一旁,單獨一個兒坐倒在那參天烏木下,正對著那樹冒死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