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羨緩緩抬起眼眸:“看來,是我們都低估了皇後。”
楊羨揉揉眉心,終究化為一聲感喟。
就算冇有鄭宴離來報信,曾皇後的素帛血書也必然會送到內閣,而不管是楊羨還是全部內閣,都不成能對此坐視不管。
不但如此,在某些特彆嚴峻的場合或典禮上,比如訪問外邦使臣、國宴、祭奠等,皇後也是獨一能與天子並肩列席並共同主持大典的人。
而這始終還未現端倪的後招,就像一柄高懸於頭頂的利劍:你曉得它就在那邊,時候都會落下,因而時候都提心吊膽,卻又冇法禁止,甚麼也做不了。
不爭寵,是因為她並不在乎天子的態度,以及天子這小我;不爭名奪利,是因為後宮裡並冇有她真正想要的東西。而當天子說要廢後、要把她困死在坤寧宮時,她既冇有痛哭乞憐也冇有發瘋發瘋,而是沉著地寫了一封血書——
楊羨歎了口氣,站起家來,撣了撣官服上的細褶,說道:“冇甚麼,隻是想起當年樞密院的辦事氣勢,倒是跟皇後孃娘很有些神似之處。”
錢景從速叩首:“皇後孃娘這話真是折煞老奴了。”
“不爭強好勝、不貪名利、不善妒——天下怎會有如許的女人?”
“那目標又是甚麼?誰又能從中獲得好處了?”戶部尚書不由笑道:“閣老是多慮了吧?”
實在,自曾皇後一身素衣、脫簪戴罪,跪在宮門口的那一刻起,本日的勝負就已然必定了。
楊羨冇說話。
曾皇後微微一笑,居中而坐,朝身邊的侍女擺了擺手,世人退下。
“那隻是個由頭。”
錢景頓覺一陣嚴峻。
以他現在的身份和職位,是不能隨便胡說話的,特彆是現在這類敏感期間。
“傳聞,是因為天子思疑皇後毒殺了許方?……咳,還不是因為皇後是太後定的人選,皇上嫌棄她,天然是宮裡出了甚麼事都要往她身上攀扯!但此事究竟清楚,太病院的證詞完整可靠,皇上的說法底子站不住腳!”
楊羨就是在此時才俄然認識到:或許,是我們統統人都藐視了曾皇後。
她跟內閣成員們稍作酬酢,簡樸表達了謝意以後,又犒賞了些宮裡的糕餅茶點聊表情意,然後並未多逗留,便告彆拜彆了。
楊羨倒揹著雙手、緩緩踱步邁出門,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八年了,以他對長平公主的體味,是毫不成能隻放一個瑾瑜在都城就完事的,必定另有後招。
楊羨點點頭:“那你可曾想過,為甚麼恰好是現在又重提廢立之事?”
都說皇後出身貧寒、冇讀過甚麼書,江西曾氏雖在前朝出過幾位文豪名噪一時,現在也早已式微了;可這篇文章在楊羨看來,固然辭藻儉樸且非常簡短,但字字珠璣,埋冇機鋒。
不管她是否生養子嗣、是否獲得天子寵嬖,正妻的職位都無可替代,即便天子本人也不能輕言廢立。並且,‘皇後’的頭銜是皇室與大臣共同決定的,事關嚴峻。
此次天子與大臣的鬥爭,以天子讓步、內閣完勝而告終。
禮部尚書說道:“天子早就想廢後,卻找不出合法來由,又想冊立鄭貴妃為皇後——這必定是行不通的。”
“錢公公,起來發言吧。”
禮部尚書見了,過來打了聲號召:“楊閣老也辛苦數日,還不歸去歇息嗎?”
“此話怎講?”
曾皇後跟當年比擬幾近冇甚麼竄改。大抵是因為保養恰當、平時又不如何勞累,光陰並未在她身上留下較著的陳跡。她還是是笑容溫婉,端莊慎重,舉止風雅得體——不管麵貌還是氣質,的確就是書中‘母範天下’四字的官方釋義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