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宴離跟在她身後,知她應是震驚苦衷,怕擾了她的思路,也不敢多問。
管家是個誠懇人,也冇見過甚麼世麵,被唬得不敢吭聲,隻在背麵跟著。
鄭宴離再次亮出腰牌,讓她不要禁止。
小刀不是都城本地人,重視到瑾瑜神采有變,才驀地認識到這宅子原是與她有淵源的。
事情完整分歧法也分歧端方,但無人申述——當京官的都不是傻子,敢如此措置那天然是得了天子的授意。
自瑾瑜又踏入大門的一刻,就像是俄然又變回八年前阿誰天真天真的小女人。她全然忘了當下的事,一起順著腳下熟諳的小徑,直接往父親的書房而去——彷彿父親仍會像之前一樣坐在窗前,喚她過來一同讀書喝茶,靜觀庭前花著花落。
樹下石台上放著個竹籃,裝著頂好的幾隻梨,大抵是才摘了不久。
瑾瑜笑了笑,對鄭宴離說道:“去拍門!”
父親聽了隻是一笑了之:瑾瑜愛吃梨,梨花在春季也是極美的,就留著吧。
本覺得早就已經健忘的童年回想,此時竟是一點一滴又重回腦海,垂垂清楚起來。忽覺她拜彆的八年,彷彿是一腳錯踏入另一個時空,而現在返來時,親人已逝,也再不見昔日舊景。
小刀有些擔憂地問。
買下原宅最大這套院落的人家,也不是平常百姓。這家仆人姓王,傳聞官職還不小,被朝廷派了差使往外埠去了,一年到頭也不見返來;百口人搬來都城冇幾年時候,府上住的是夫人和三個孩子。
“要不……你彆出來了吧?”
當初探聽地點時聽到‘公主府’三個字,小刀也冇多想。在她心目中,長平公主跟瑾瑜才應當是乾係密切的一家人,一時竟忘了瑾瑜同時還是鎮國公主的女兒。
張芝身後,鎮國公主一向留在西北養傷始終冇有回京,瑾瑜則跟長平公主去了寧夏,偌大的宅子便就此荒廢了。
“彆婆婆媽媽的!”
瑾瑜再次回到昔日的家門前時,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天井裡還是鋪著昔日的青石方磚,跟影象相差不大;隻是院中那株西府海棠已經枯死了,被砍得隻剩兩根枝椏,還剛強地留在角落裡,被人當作晾衣裳的木架。
那位婦人便站著冇動,冇再作聲。她有四十來歲,看破著打扮應是這家的女仆人?但服飾非常樸實,瞧著也不像是朝廷大員夫人的做派。
小刀不由煩惱:隻顧著辦事,如何就把這層乾係給忽視了呢?
瑾瑜原也冇甚麼等候,但目睹曾經的家宅四分五裂,正如這一家人骨肉失散,不免觸景傷情,心中苦楚。
彆的花木也好不到哪去,砍的砍、死的死,現在中秋已過,連荒草也枯黃了,滿目淒然。
這時,屋裡的人聽到動靜,排闥出來:“你們是誰啊?這是在乾甚麼?”
還記得父親在時,最愛侍弄花草。
瑾瑜朝那書房凝睇半晌,視野垂垂轉向天井。
不管母親幾月返來,總能看到院子裡當季的花兒盛放。
麵前畫麵與舊年影象的激烈的反差,使瑾瑜刹時復甦,腳步調然止住。
徹帝是個氣度侷促的人。他固然獲得皇位,卻仍然對於不了長平公主,更冇法節製遠在西北火線的鎮國公主。固然鎮國公主伉儷並冇有任何本色罪名,但徹帝為了泄憤,對於二人後事措置得還是非常草率,至於遺產就更不消說了。
鄭宴離皺眉看著她,故意想幫手,卻又感覺她必定不會同意。固然冇有任何解釋,但他能感受她身上那種哀痛的情感,像悄悄流淌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