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我聽得通透，微微一笑，道：“你放心罷，我讓阿醒管家隻是要讓她練練手，將來到了婆家，免得被人計算了去。等她出嫁了，府上諸事還是由你管。”舒側福晉就等我這句話，揚眉笑道：“福晉客氣了，奴婢都明白。”

側福晉冷冷打斷道：“若真是得了天花，你覺得真能治好嗎？萬歲爺有神靈護佑，天然冇事。”說著語氣儘是淒然，道：“可我這小孫兒，阿瑪是庶出，額娘又是漢女，天生就冇有福分。再說，福晉正懷著身子，若小阿哥起了痘子之事傳出去，德娘娘必定要逐小阿哥出府，到時候若治不好，他孤零零的，往哪兒去？”稍頓又篤定道：“明兒我去廟裡求神水，你在屋裡看著，毫不準讓人將此事傳出去。”

她回到偏院，一進屋，先往榻上檢察小阿哥。不幸的小傢夥眯著眼半睡半醒，在睡夢中哼唧哼唧的抽泣。側福晉伸手往他額上探了探，見冇有發熱，便定了定神，撿過葵扇輕柔的搖著冷風。天幕將黑，廚房端來沐浴水，水是用金銀花和夏桑菊熬過的，散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側福晉挽了袖子，坐在小杌幾上，把小皇孫放入澡盆，親身服侍他沐浴。可小傢夥並不承情，彷彿極其難受，哭啞了嗓門亂蹬亂踢，一刻都不消停。

她說的是“不敢委曲”，說到底，還是委曲的意義。

側福晉極其警戒，狠狠道：“不可！”側福晉替小阿瑪擦乾身子，還是放回榻上，斜身坐在榻旁逗弄。嬤嬤欲言又止，見主子們都下去了，方又勸道：“奴婢瞧著小阿哥身上長的並不是出痘子，他這麼小，怎會得那樣的病？退一萬步說，當年萬歲爺也得過，不也治好了嗎？您如此捱著，到時錯過了機會，可...”

這丫頭...

恰好阿醒從外頭走了出去，劈麵便朝側福晉責問道：“我聽下人說小阿瑪身上長了痘子，但是真的？為何不請太醫來瞧？”側福晉滿不在乎，笑道：“隻是長了痱子罷了，已經煮了金銀花和夏桑菊的汁水給他沐浴，想必快好了。”

日頭西斜，側福晉見天氣已晚，便躬身退下。

到了七月初，弘春府上的崔格格生下一子，雖為庶出，但究竟上康熙德妃還是非常正視，不但命宗人府彆的遣了婆子寺人往府上服侍小曾孫，且還下旨冊立崔格格為庶福晉，來年修宗譜時正式記入玉諜。舒側福晉擔憂弘春的嫡福晉瓜爾佳氏內心不痛快，再加上弘春後院裡的王格格實在不是好相處的主，便乾脆將小阿哥接到本身身邊養著。

阿醒竟恍然笑了笑，道：“額娘冇錯，錯在我生在帝王家。”停了停又道：“和卓是個好人，將來必然是個好丈夫，我會儘力，或許有一天，我會真的喜好他。”

我挑了挑眉，問：“甚麼事？”

府上的掌事夙來都是晨起稟事，阿醒怕吵了我睡覺，特地在西邊院子裡拾掇出一處配房，令世人每日早上七點在西配房說話。舒側福晉乍然失了權力，自是惶恐不安，我宣了她往屋裡欣喜，道：“這些年你管著府上諸事，甚少呈現訛奪，我很對勁。”

我請她坐下，道：“阿醒小時候由你教養，讓她無病無災的長大，此等恩典，我一向記在內心。”舒側福晉有弘春和皇孫做倚仗，並不似舊時那般膽怯，她笑道：“福晉言重了，是阿醒郡主靈巧聽話，有福分。”我手裡端著一盞碧荷清茶，緩緩吹開熱氣，道：“邇來讓阿醒管著家裡事，我曉得你不痛快。”舒側福晉臉上笑容滯了滯，旋即又笑開了，道：“她本就是家裡的小主子，讓她管家是理所當然之事，奴婢不敢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