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瑜悄悄咳嗽一聲,一旁侍立的薩嬤嬤等人立即見機地找藉口退下,讓她們母女說話,隻留春喜在外間服侍。
康熙聽出這是屈原的《九歌》,本來就朗朗上口的詩句在她嘴裡不急不緩地吟出,氛圍格外喧鬨,彷彿連燭火都停止了跳動。他一時竟然聽住了。
郭絡羅常在有身後,宜嬪在康熙麵前撒嬌弄癡,比著繡瑜的例子給她mm晉了朱紫。繡瑜一貫不能瞭解這位郭朱紫的腦迴路,懷了孕不老誠懇實地在家裡貓著,還出去亂走,不是找虐嗎?
可時候久了才感覺,她就像那絕壁峭壁上的一株野梅,你如果賞識便有萬千意趣。你若不睬她,她就悄悄地開在那邊,既不自怨自艾,也不決計爭春。烏雅家不知積了幾輩子的福德,竟然養了這麼一個女兒。
“阿瑪如何還是這個模樣,女兒腹中的孩兒是男是女都還未知!旁人是甚麼出身,我們又是甚麼出身?人家收銀子是因為人家在前朝有人有權,我們家如許的,我還能挺著肚子去跟皇上要官職嗎?”
烏雅太太又提起繡瑜的庶弟源勝的婚事:“源勝的媳婦家裡姓西林覺羅氏,他家的老太爺跟我們家老爺子額參是拜把子的友情。可惜兩家的下一輩陰差陽錯冇能攀親,便商定以西林覺羅家的長孫女嫁入我們家。”
“都是正理。如果一篇《九歌》就能讓孩子德行端方,還要賢人教養做甚麼?”康熙非常不屑地冷哼一聲,卻順手拿了炕桌上的書:“躺著吧,挺著個肚子坐著看書,朕看著都累。”
但是繡瑜除了規端方矩給皇後守靈以外,冇再多說一句話,卻寶貝似的收著這麼一盒茶葉。
這日晚間,母女倆正坐著用膳,卻聽純嬤嬤來報:“小主,郭絡羅朱紫在禦花圃滑了一跤,萬幸宮女們護得及時,倒冇摔著,隻是受了些驚嚇動了胎氣。”
繡瑜也聽得皺眉,這女方上趕著要嫁,並且是嫡女嫁庶子,準旗人嫁包衣,隻怕冇那麼簡樸。烏雅家的家主武威、宗子源勝俱是平淡之輩,說得刺耳點,除了她這個身懷龍裔的閨女也冇甚麼值得惦記的了。可現在婚事已定,因為這類莫須有的思疑就退婚,這就是在結仇了。
“傳聞是突發痢疾。拉肚子,然後高熱不退纔沒了的。”
這話倒是真的,原主的影象裡她阿瑪就是個整日裡提籠架鳥、四周浪蕩的閒漢,把好好的一個家敗得連給女兒免了小選的銀子都冇有了。可他除了冇本領以外,對老婆後代都是極好的。
繡瑜柳眉一挑:“您是孩子的皇阿瑪,這能文能武天然該由您教去,奴婢隻盼著他德行端方,就算冇有安邦定國的本領,也必然要做個好人。”
“瑜兒,快讓額娘看看。”世人一散,烏雅太太眼睛裡頓時浮起一層淚光,上前挽了繡瑜的手:“十六年仲春在順貞門見你的時候,我還在跟你阿瑪籌議你的婚事。哪曉得八月裡,宮裡打收回來個公公,見了我就連聲道賀,說你做了承諾了。額娘還覺得……我們孃兒倆再無見麵之日了。”
宮女子每年仲春初八還能在禦花圃後邊順貞門外的一排矮房裡見一見父母親人,但是做了妃嬪,除非有身或者熬到嬪位,孃家女眷才氣進宮看望。不然就是老死不能相見了。
繡瑜不明以是,隻得誠懇答覆:“奴婢但願腹中的孩子今後做個操行高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