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本身瞧不起自個兒。兩家這些年的境遇可謂是天差地彆,西林覺羅家的大爺做了正五品廣州司守備,原不是甚麼高官。可恰好吳三桂謀反,朝廷出兵兩廣,西林覺羅家的大爺立下大功,受安郡王嶽樂賞識,正籌辦將他們百口抬入正藍旗下。今後就是端莊旗人,家裡的女人該插手大選了。”
皇後冇哭,完顏嬤嬤卻已經泣不成聲:“您這又是何必呢……”最後一段日子了,還把七格格帶到皇上身邊。
“你彆活力,謹慎氣壞了身子。你放心,我出去就說給你阿瑪聽,他固然胡塗,可還是盼著你們兄妹幾個好的。”
繡瑜悄悄咳嗽一聲, 一旁侍立的薩嬤嬤等人立即見機地找藉口退下,讓她們母女說話,隻留春喜在外間服侍。
“四五年?”皇後用手支著額頭,苦笑道:“如果不能呢?”
“都是正理。如果一篇《九歌》就能讓孩子德行端方,還要賢人教養做甚麼?”康熙非常不屑地冷哼一聲,卻順手拿了炕桌上的書:“躺著吧,挺著個肚子坐著看書,朕看著都累。”
“曉得了,你退下吧。”
完顏嬤嬤哭著跪下來:“娘娘,你彆聽這庸醫胡言,奴婢這就出宮,去請太福晉和國公爺為您找更好的大夫來。”
繡瑜隻能感喟:“現在我隻盼著晉安爭氣了。”晉安是她的嫡出幼弟,如本年僅十二歲,傳聞自幼學文習武,倒冇感染上父兄二人的弊端。
這日晚間,母女倆正坐著用膳,卻聽純嬤嬤來報:“小主,郭絡羅朱紫在禦花圃滑了一跤,萬幸宮女們護得及時,倒冇摔著,隻是受了些驚嚇動了胎氣。”
“那拉承諾哭得昏死疇昔兩三回,皇上一心軟,又複了她通朱紫的位份。”
康熙聽出這是屈原的《九歌》,本來就朗朗上口的詩句在她嘴裡不急不緩地吟出,氛圍格外喧鬨,彷彿連燭火都停止了跳動。他一時竟然聽住了。
這一年產生太多事情了,他又喪了一個皇後。一共才四個兒子,十阿哥的病才方纔好了,好輕易養到四歲上的九阿哥又短命。後宮兩個妃子都有孕,太皇太後還冇歡暢兩天,郭絡羅朱紫又莫名其妙地動了胎氣。
“彆的……”純嬤嬤的神采躊躇了幾分,還是開口說:“九阿哥冇了。”
提起季子,烏雅太太臉上終究多了一點笑容,握了女兒的手:“額娘給你做了糟鵝、脆藕片,快讓人切了來嚐嚐。若好,打發人再取去。”
烏雅太太又提起繡瑜的庶弟源勝的婚事:“源勝的媳婦家裡姓西林覺羅氏,他家的老太爺跟我們家老爺子額參是拜把子的友情。可惜兩家的下一輩陰差陽錯冇能攀親,便商定以西林覺羅家的長孫女嫁入我們家。”
“隻要……一年半載?也罷,你下去開方劑吧。你們都下去。”皇後俄然閉上了眼睛,把蓋著的大紅緞被擰做一團。
“小主!”春喜的臉像是蒸鍋裡的螃蟹,敏捷地紅了起來,倉促行了個禮,逃也似的跑遠了。
“春喜頓時就二十了, 額娘今後也幫我留意著, 哪怕尋上個二三年,也必然要給她挑個好的。”
現在正值金秋玄月,確切是秋痢頻發的時候,可九阿哥是康熙十四年生的,固然弱了點,但還是平安然安地長到了四歲。現在通朱紫降位才半年的時候,九阿哥就莫名其妙地染上痢疾,這會是偶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