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如果問起來,我可如何交代?”我嘟著嘴道。
“那……那我就真的……放心了!您……您再湊過來一點……” 吳氏道。
藉著昏慘慘的燈光,我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吳氏,先前的“伍女人”:她右手握著拳頭,有力地搭在被子上,臉上彷彿未見肥胖,倒是蠟黃蠟黃,一頭一臉的汗,本來一絲穩定的烏黑長髮,此時混亂不堪地貼在額角,臉頰,頸部,枕上似已濕了一大片,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我抱著暖手爐上了肩輿,卻聽梁九功在轎外道:“小穗,你不消跟著了。”
吳氏“哦”了一聲,臉上瀰漫著笑容,彷彿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幸運當中,過了半晌卻又墜下淚來,嘴唇顫栗了好一會兒,才又收回了聲音:“至公主,他們說王爺病了,現在如何樣了?”
胡思亂想之際,寢室外頭卻傳來侍女的稟告:“啟稟主子,梁公公在殿外求見。”
“我?” 我大吃一驚,心道:糟糕,吳氏出售了我的行跡!
正迷惑呢,卻見肩輿向右拐了個彎。這一帶我還真冇來過,隻曉得外務府部屬的幾個司衙設在這裡,到這兒來乾嗎呀?冷不防一陣風直灌進了領口,我忙放下簾子,把手爐抱在胸口暖了暖。
記過?聽上去不錯!萬一到時候康徒弟要究查我偷偷去恭王府的事兒,也許我可藉口功過相抵逃過一劫呢!想到此,我便一口答允下來:“成,那禧兒就走一趟,您可也要記著您的承諾!”
“這個……”梁九功難堪隧道,“皇上嚴旨,有外泄者斬!您去了就曉得了!皇上已經在那兒等著了,您快著點兒!”
“記是記著了……”我有些茫然地望著吳氏,“但是……”
“藏寶……”我的驚呼聲被吳氏浮腫的手擋住了,隻聽她輕聲道,“至公主……我……冇甚麼能留給我兒子的了,就隻要這個了……您千萬不要奉告彆人,行嗎?麵對一個母親的苦苦要求,能不承諾嗎?我隻好點了點頭。吳氏這才放開了手,持續道:“等……等他長大了,您就把這首詩奉告他,找……找到了寶藏,您跟他一人……一人一半,如何?”
“這是皇上的旨意!”梁九功道。
“至公主,皇上在裡甲等您呢,您跟著老奴來!”梁九功躬身說完,就在前頭開端帶路。他穿堂過廊,七拐八彎將我引到了一處院落以外,剛進院門,就有一婦人淒厲的喊叫聲直衝耳膜,我真真兒地被嚇得一抖,手爐“砰”地就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兒。梁九功一麵命人將手爐撿返來,一麵安撫我道:“至公主莫怕,這是有人要生孩子啦!來,老奴扶著您出來,皇上就在後院兒的上房等著您呐!”
“詩我會奉告他,不過那一半……”
“甚麼事兒?”康徒弟另有事兒需求我來辦,這可希奇。
我點點頭,定了定神,向臥房走去。剛到房門口開了門,濃濃的血腥氣就直熏得我想作嘔,我趕快在門外大口大口吸了幾口氣,才又重新踏入房門。
肩輿再往前行了約莫有一刻鐘的模樣終究停了下來。我下了轎,藉著門兒兩旁燈籠的光一瞧——一行滿文一行漢文的“慎刑司”仨字高高地掛在門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