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隻怕底子就不曉得，他經心全意信賴著的皇阿瑪，實在就是叫他幾乎丟了命的禍首禍首罷。

康熙低聲回了一句，俄然住了步子，怔忡地望了一陣混亂堆在炕上的被子――就在冇多會兒前，那邊還躺著他的兒子。那孩子依偎在他懷裡跟他撒著嬌不肯喝藥，卻又小大人似的催著他換衣裳，那雙純真又透亮的眼睛刺得貳內心直髮疼。

“要不是朕，他又如何會差點兒就死了？”

他當初扮演康熙的阿誰春秋段，正宮老婆還是那位赫赫馳名的赫舍裡，也就是那位活活把本身作死兩次的天賦太子的生母。赫舍裡死得早，第二任皇後又是鼇拜的親戚，也冇能活多久。眼下的這一名貴妃則是第三任，也就是最後一任的皇後，康熙小孃舅的閨女，他的遠親表妹，不管從親情還是愛情的方向，都無疑是最靠近的那一小撮裡頭的纔對。

“當年她白叟家的一場火，燒死了我的親孃，也叫你的額娘吃驚，自此纏綿病榻，早早地放手人寰……若不是當時我被孃舅抱了出去避痘，隻怕也早已化成了一具枯骨，一捧灰燼。”貴妃仍然淺笑著，眼裡卻已帶了模糊淚意，本來平淡的聲音也垂垂轉為淒厲，“一報還一報罷了，我隻想叫她也嘗一嘗這個滋味，嘗一嘗被困在火海裡，一點點絕望，一點點死去的滋味……哪個阻了我，就都跟去陪葬！”

被無數編劇苛虐過的胤祺正放飛著思惟冇邊兒地猜想著，就聞聲貴妃還是清平淡淡的聲音：“我總歸也活不長了，不過是想找幾小我鄙人頭做個伴兒，免得太清淨罷了――我傳聞是他救了太皇太後，既然是老天爺要他來做那位福壽綿長的老祖宗的替死鬼，我便帶他走，有有甚麼不成的呢？”

門外俄然傳來孝莊安靜的聲音，幾人的神采俱是微變，康熙緊著走了幾步一把拉開門，梁九功正一臉悲壯地被捂著嘴按在地上，孝莊麵色淡然地由蘇麻喇姑扶著，徐行邁過了阿誰很有些礙事的門檻，在胤祺睡著的炕沿兒上坐下，細細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當年的事兒，你如果然那麼想弄清楚，來跟哀家問個清楚也就是了，又何必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呢？”

他始終在炕邊坐著，現在卻俄然站了起來，一步步逼到貴妃麵前，逼得她神采慘白地跌坐在椅子上，一字一頓隧道：“太皇太後對朕之恩，朕三生三世也酬謝不儘。阿姊，你要報仇，朕的命撂在這兒隨你拿去，可你不該對祖母動手。”

看康熙的態度，恐怕究竟也確是□□不離十的――冇見即便這女人都瘋到了這個境地，康熙竟然還是對她各式謙讓麼？被自家便宜老槍彈壓在炕上老誠懇實睡覺順帶捂汗的胤祺有一搭冇一搭地胡思亂想著，雙目緊閉呼吸均勻清淺，爐火純青地裝著睡，耳朵卻已悄悄豎了老高。

話意未儘，她已起家向外走去。康熙怔怔立在原地，望著那三小我拜彆的背影，心中本已因胤祺的靠近懂事而鬆快了很多的鬱結彷彿再一次蔓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喉嚨。

畢竟――這一名精力暢旺的康熙爺但是創下了夜禦十三女的傳說的，子嗣更是暢旺得叫人寂然起敬。可恰好這一名在後宮裡被專寵了一輩子的貴妃，竟是一個兒子都冇能留下，獨平生下的格格也相傳是剛生下來就不幸短命，這當中可供人遐想的空間可就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