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啊……不過為了這麼點子事兒，就折騰得如許天翻地覆，還真是隨了你那額孃的烈性兒。”

康熙短促地喘了兩口氣，猛地晃了晃才勉強扶著桌子站穩，慘白的臉上卻俄然出現一抹病態的潮紅，驀地俯身嘔了兩聲，掌心竟攤開了一片明晃晃的血跡。

話意未儘，她已起家向外走去。康熙怔怔立在原地，望著那三小我拜彆的背影，心中本已因胤祺的靠近懂事而鬆快了很多的鬱結彷彿再一次蔓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喉嚨。

“祖母……”

“蘇麻喇姑――你這是做甚麼！”康熙尚未從突然得知的殘暴本相中擺脫出來，卻本能的猜到孝莊這是要將胤祺帶走，急聲喚了一句便要禁止。孝莊瞥了他一眼，語氣竟俄然顯出幾分冷酷來：“不過是救了哀家一次，卻不成想給這孩子招了這麼大的災害。皇上不奇怪自個兒的兒子，就叫哀家好好地養著也就是了，何必一次又一次地折騰過來遭罪？總歸哀家也不是第一次養孩子了……”

“朕隻曉得，如果冇有太皇太後，朕兩歲的時候就死在了宮外。如果冇有太皇太後，朕早被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外臣嚼了潔淨――如果冇有太皇太後，朕現在或許也會是你說的，一具枯骨，一捧灰燼。”

說到這一句，他終究完整將阿誰稱呼換回了明顯白白的漢話――彷彿連他本身都為著這一個稱呼而微微一震，可剩下的話，仍然說得冷硬又斷交。

明顯每一個字都在犯上，每一個字都能叫她被拉出去活剮上一次，康熙卻隻是沉默地低著頭，身材乃至下認識向後挪了半分。胤祺窩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地裝著睡，內心卻早已因為“姨母”這兩個字翻天覆地。

這一名皇貴妃――公然不是佟國維的女兒！

康熙低聲回了一句，俄然住了步子，怔忡地望了一陣混亂堆在炕上的被子――就在冇多會兒前，那邊還躺著他的兒子。那孩子依偎在他懷裡跟他撒著嬌不肯喝藥，卻又小大人似的催著他換衣裳，那雙純真又透亮的眼睛刺得貳內心直髮疼。

畢竟――這一名精力暢旺的康熙爺但是創下了夜禦十三女的傳說的，子嗣更是暢旺得叫人寂然起敬。可恰好這一名在後宮裡被專寵了一輩子的貴妃，竟是一個兒子都冇能留下，獨平生下的格格也相傳是剛生下來就不幸短命，這當中可供人遐想的空間可就實在太多了。

門外俄然傳來孝莊安靜的聲音，幾人的神采俱是微變，康熙緊著走了幾步一把拉開門，梁九功正一臉悲壯地被捂著嘴按在地上，孝莊麵色淡然地由蘇麻喇姑扶著，徐行邁過了阿誰很有些礙事的門檻，在胤祺睡著的炕沿兒上坐下，細細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康熙俄然開口，他的聲音彷彿已完整冷了下來，卻叫貴妃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近乎冷硬的麵龐：“你……”

康熙的身材像是刹時繃得死緊，又一寸一寸地逼迫著本身放鬆下來，啞聲道：“你就……那麼想要祖母的命？”

胤祺的身材卻已近乎生硬，不知盜汗還是捂出來的汗，早已將貼身的衣物浸了個濕透。

“當年她白叟家的一場火，燒死了我的親孃，也叫你的額娘吃驚，自此纏綿病榻，早早地放手人寰……若不是當時我被孃舅抱了出去避痘，隻怕也早已化成了一具枯骨，一捧灰燼。”貴妃仍然淺笑著，眼裡卻已帶了模糊淚意，本來平淡的聲音也垂垂轉為淒厲，“一報還一報罷了，我隻想叫她也嘗一嘗這個滋味，嘗一嘗被困在火海裡，一點點絕望，一點點死去的滋味……哪個阻了我，就都跟去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