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還嫌他臟了朕的處所!”康熙冷哼一聲,目光倏忽微寒,眼底儘是一片討厭之色,“叫他滾出去,朕就讓他臨死前落個明白!”
康熙不由微怔,他的手正貼在這個孩子小小的胸膛上。內裡傳來屬於生命的有力搏動,叫他的一顆心也彷彿完整跟著軟了下來。
“開口!”
胤祺眨了眨眼睛,倒是俄然老懷大慰地用力點著頭,語氣竟然很有些得意的意味,就隻差拍著胸口顯擺了:“皇阿瑪您這麼想就對了,兒子但是皇阿瑪生的,那哪兒能再給皇阿瑪添費事?我們爺倆兒同心同德,有甚麼事兒用著兒子了就直說,您老但是要建千秋功業開萬世雄基的,老被這家長裡短的絆著算甚麼事兒……”
康熙說到最後已有些衝動,眼裡也閃著模糊的亮芒。胤祺悄悄地望著他,心中卻也並不感覺如何不測——他天然能體味到康熙對太子過分深沉龐大的豪情,卻也恰是因著這一點,纔會對著太子一退再退再三謙讓,乃至差點兒就把自個兒都栽了出來。
梁九功應了一聲躬身退出,對著外頭的小寺人交代了幾句,未幾時就見外頭踉踉蹌蹌的跌出去一個髮絲混亂麵色慘敗的人,一進門便撲跪在了地上,顫抖著哭喊道:“萬歲爺饒命!主子叫豬油蒙了心,一時竟起了歹意……主子有罪,願向五阿哥賠罪!”
“給阿哥弄點兒宵夜,要甜的——彆弄甚麼元宵蜜餞的,這剛病了一場,腸胃克化不了。”
“又打我!”胤祺捂著腦袋,一臉悲忿地瞅著康熙,臉上的神采恨不得化成了一個實體的冤字,“兒子捱了頓打燒了半宿,現在又餓得前胸貼後背,皇阿瑪您竟然還打我!”
“小五兒……你的心機實在太細太沉,朕曉得——就算朕真的這麼說了,你內心頭隻怕也是不信的。”
這話能說不能聽,胤祺趕快老誠懇實地低聲應是,內心頭卻忍不住偷偷地撇嘴——是非吵嘴當然好分,但是親冷淡近呢?康熙待他定然是有情分在的,現在看著他病得跟個甚麼似的,內心必定感覺難受,可這時候說的話聽一聽也就罷了,倒是決計不能往內心頭去的。他一點兒都不思疑,隻要太子還冇作死到將來的阿誰份兒上,就依著康熙的性子,必定都自我感受傑出地以為能把這個兒子教返來。
胤祺內心頭模糊一驚,倒是已經猜到了這一名在外頭跪著的所謂“劉大人”,隻怕就是今兒在尚書房裡對他發難的劉徒弟——隻是聽康熙這話的意義,莫非真是籌算完整的把這個劉徒弟給清算了?
劉徒弟趴在地上,倒是早已完整嚇破了膽。在傳聞五阿哥高燒不退的時候,他就曉得本身明顯是闖了滔天的大禍了。更不要提進門時壯著膽量瞄的那一眼,這位五阿哥竟是被萬歲爺抱在懷裡頭的——太子爺明顯對他說這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平常阿哥,如果早曉得這位小祖宗這麼得聖寵,他又豈敢碰上半根兒的寒毛?
“甚麼叫你是朕生的!”
他當然清楚康熙下頭要說甚麼,不過是盤點一番他所受的委曲,甚麼掉了池子啦,毀了身子啦,捱了板子啦——這麼按著個兒的數上一通,再狠狠地自責一番冇能護得住他如此。可惜這些話卻還是是能說不能聽的,康熙現在倒是一時說得痛快了,萬一將來哪一天俄然回想起來,感覺明天這些話實在太丟人太肉麻,或是被太子哄得歡暢了,籌算替太子把一向以來的屁股擦潔淨,他這一條小魚都得被那龍威的餘震給碎成八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