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內心頭模糊一驚,倒是已經猜到了這一名在外頭跪著的所謂“劉大人”,隻怕就是今兒在尚書房裡對他發難的劉徒弟——隻是聽康熙這話的意義,莫非真是籌算完整的把這個劉徒弟給清算了?
胤祺俄然動體味纜子,主動拉著康熙的手按在了自個兒胸口,抬開端不閃不避地迎上了那一雙眼睛:“皇阿瑪,兒子好好的活著呢……您看,兒子甚麼事兒都冇有,兒子會一向陪著皇阿瑪的。”
康熙說到最後已有些衝動,眼裡也閃著模糊的亮芒。胤祺悄悄地望著他,心中卻也並不感覺如何不測——他天然能體味到康熙對太子過分深沉龐大的豪情,卻也恰是因著這一點,纔會對著太子一退再退再三謙讓,乃至差點兒就把自個兒都栽了出來。
還不等康熙發話,胤祺倒是俄然厲喝了一聲,把他下頭的話完整截在了嗓子眼兒裡。
這話能說不能聽,胤祺趕快老誠懇實地低聲應是,內心頭卻忍不住偷偷地撇嘴——是非吵嘴當然好分,但是親冷淡近呢?康熙待他定然是有情分在的,現在看著他病得跟個甚麼似的,內心必定感覺難受,可這時候說的話聽一聽也就罷了,倒是決計不能往內心頭去的。他一點兒都不思疑,隻要太子還冇作死到將來的阿誰份兒上,就依著康熙的性子,必定都自我感受傑出地以為能把這個兒子教返來。
“……”康熙一口氣幾乎冇喘上來,一臉驚詫地瞪著麵前這個說得一本端莊又眉飛色舞的兒子,下頭的話倒是儘數被憋回了肚子裡。趁著他反應不過來的工夫,胤祺已順嘴漫步出了成套的詞兒,一邊瞄著他的神采,隻求把這位不曉得被甚麼刺激到了的皇阿瑪剩下的話儘數堵死在肚子裡頭。
“你這蠢孩子啊……”康熙驀地苦笑了一聲,用力地揉了一把他的腦袋,“老是如許,老是太懂事——乃至偶然候都懂事兒得叫朕忘了你還隻是個孩子。朕老是覺著,委曲你一些不要緊,以你的心機,必然能體察朕的苦處,也必然不會怨朕……”
康熙的語氣竟然帶著輕鬆的笑意,梁九功趕快應了一聲,非常敬佩地望了邊上坐著的胤祺一眼——這可實在是位實打實的小祖宗、小福星啊,萬歲爺窩了這麼一宿的火兒,這纔多大會兒工夫,竟然就被這一名小阿哥哄得見了笑模樣?這如果將來哪天萬歲爺又生機了,如果能搬來這一名小祖宗,他們這些當主子的少不得都能平白多出半條命來。
叫他冇推測的是,康熙寂靜了半晌,卻又俄然淡淡地感喟了一聲:“但是……朕不但是一國之君呐。”
“又打我!”胤祺捂著腦袋,一臉悲忿地瞅著康熙,臉上的神采恨不得化成了一個實體的冤字,“兒子捱了頓打燒了半宿,現在又餓得前胸貼後背,皇阿瑪您竟然還打我!”
“給阿哥弄點兒宵夜,要甜的——彆弄甚麼元宵蜜餞的,這剛病了一場,腸胃克化不了。”
康熙不由微怔,他的手正貼在這個孩子小小的胸膛上。內裡傳來屬於生命的有力搏動,叫他的一顆心也彷彿完整跟著軟了下來。
內心頭暗自揣摩著,梁九功倒是半點兒都不敢擔擱。磕了個頭就要出去叫人籌辦,卻俄然又想起來外頭跪著的那一個幾近已算是死了的不利鬼,略一躊躇才低聲道:“萬歲爺,那一名劉大人,但是在外頭跪了大半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