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您就瞧好兒吧。”
“兒子總感覺……就因為皇阿瑪誇了我兩句,又給兒子的額娘——咳,皇恩浩大了兩天,不至於就叫二哥看我不紮眼。”
胤祺將手裡的帕子擱在一旁,微垂的視線之下,終究有一絲利芒緩緩散開。
康熙聽著他的話,眼裡本來的輕鬆笑意儘數散去,神采也跟著垂垂凝重了下來。
康熙本就是一代英帝,這類能夠本來很輕易便能想到,可源於賦性的自傲乃至自大卻叫他下認識忽視了這一點。太子身邊的人,從主子到婢女,從伴讀到徒弟,都是他按著個兒的經心挑過的,他一向堅信本身已給了太子最好的教誨,可現在卻又不得不去細心深思——莫非真是他看漏了哪個短折的主子,竟調撥著太子做出這類逼迫兄弟的罪過來?
曉得自個兒的那一嗓子隻怕是把這兩人都驚得不輕,胤祺的神采卻仍然是一片輕鬆自如,隻是眼底驀地閃過一絲異色。他的語氣彷彿倏忽淡了下來,淡得叫民氣中平白生出一抹寒意,連帶著唇角那與昔日無異的弧度,竟也一時變得傷害莫測了起來。
他一向在等著這個機遇。固然不肯與太子為敵,可他更不想叫統統人都覺得他是個可隨便叫人拿捏的軟柿子。對著太子是毫不能有半點兒的怨氣的,隻說他這位皇阿瑪,就毫不成能聽任這類怨念滋長。但對著這麼個被人當槍使,竟然還腦筋進水差點兒就把太子賣了的蠢貨,他不管如何措置,康熙都是隻會聽任,乃至另有幾分能夠脫手互助的。
胤祺固然嘴上這麼說,可內心頭卻無疑非常清楚,前一個來由底子就是扯淡充數的——那劉徒弟跟他無冤無仇的,平白的招惹他乾甚麼?隻是若不這麼說,單說背麵的那一個來由,可就實在過分直白,乃至有些駭人聽聞了。
礙眼的人總算走了,胤祺身上的氣勢也是驀地一鬆,笑嘻嘻地把那盤子抱在了懷裡,翻檢著自個兒喜好的糕點。正挑得努力兒,腦袋上就冷不防又捱了一下:“這就完了?”
他的聲音很暖和,看上去就像個極內疚有害的小孩子,可就在那看似輕柔的話音裡頭,卻彷彿帶了某種從未在康熙麵前顯出過的氣勢。康熙的手仍然穩穩地摟著他的身子,眼裡奇特的光芒卻愈發明亮——他固然始終在內心疼惜這個兒子,卻也經常忍不住感覺這孩子的性子實在太易叫人欺負。生在帝王家,如果生得了一副過分平和寬仁的性子,隻怕將來的成績也有限得很。
“公公幫我找間鬥室子,用不著多大,存東西的庫房就成。把窗戶用棉布封死,裡頭甚麼都不消放,在外頭把門鎖死。隻要他能在裡頭待上一天一夜,這事兒也就算是了了,我也不會再難為他甚麼。”
胤祺點了點頭,拿帕子擦了擦手,又微垂了眸輕笑著道:“那粥倒是不忙,梁公公能不能先幫我做件事兒?”
康熙輕咳了一聲,神采驀地沉了下來,一雙眼立時不怒自威——隻是嘴邊還殘留著些點心渣,實在如何都很難顯出半分的帝王威儀。
梁九功內心有些迷惑,卻也不敢多問。瞟了一眼邊上明顯是默許了的萬歲爺,忙恭恭敬敬地俯身應是,又狠狠地踹了那趴在地上的劉徒弟一腳,鹵莽地扯著辮子把人拖出門去,號召了一群小寺人細細交代起來。
“啊?”胤祺捏著一塊桂花糕抬開端,茫然地眨了兩下眼,“甚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