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康熙如有所思的凝重神采,胤祺有一口冇一口地咬著點心,內心卻底子就冇在策畫著這件事兒。
這已幾近算得上是一道實打實的送命題了,胤祺固然總算是給勉強亂來了過來,卻也嚴峻得出了滿背的盜汗。他的身子又恰是虛的時候,一時也冇力量再裝出活潑鬨騰的模樣來,隻是有氣有力地瞥了他這位一驚一乍的皇阿瑪一眼:“兒子但是認當真真說的――就算當真好笑,皇阿瑪也好歹給兒子留點兒麵子啊……”
康熙深深地望著自個兒的這個兒子,語氣雖不至峻厲,卻也少了昔日的溫度,壓得民氣裡頭彷彿也模糊地跟著發沉:“太子看不慣你也好,有人給他出主張也罷。總歸這委曲是你受的,你――怨不怨太子?”
――隻可惜,他如果肯做這類籌辦,也就不會有宿世阿誰絕地反擊一躍逆襲,打了無數人的臉,踩著無數曾經踩過他的人一起爬上頂峰的影帝了。
他本來的籌算,是韜光養晦為主,打好豪情牌為輔。一廂甘心腸覺得隻要自個兒找準了大腿抱牢,再縮著點兒頭彆甚麼事都往前衝,安安生生地做個閒散王爺總還不成題目。隻可惜這麼個不實在際的白日夢還冇撐過量久,就被他這位好二哥的戒尺給一下下的完整打碎了。
他倒是但願康熙永久都找不到阿誰教壞太子的人。隻要找不著,就永久看誰都感覺可疑,看哪個都好似心胸鬼胎。疑鄰偷斧的故事在甚麼朝代都仍然合用,隻要開端思疑,在此大家都不潔淨的深宮裡頭,就不求找不出甚麼把柄來――如果能趁機敲掉太子身邊的一兩小我,倒也能叫他多得上幾天安生。
胤祺驚詫地瞪大了眼睛,他曾想過無數種能夠的處理體例,或者是找出來了個替罪羊剝皮抽筋以儆效尤,或者是甚麼人也冇找出來,乃至於叫康熙遷怒全部東宮――可就算頂了天他也冇能想到,他這位皇阿瑪的“遷怒”,竟然是把東宮的上高低下直接就給換了個潔淨。
昨晚胤祺的景象實在是給他留下了不輕的暗影,今兒竟然又睡了一整天,神采慘白無聲無息的,即便太醫一口一個已無大礙,他也實在難以放得下心。乾脆就把那些個摺子都一股腦兒的帶回了昭仁殿,批兩本看上一眼,誰知這冇心冇肺的臭小子竟然真捨得睡到這時候才醒。
康熙喜好超卓的兒子,這一點明顯是無庸置疑的,要不然也不會養出一堆既有才氣又有野心的阿哥,打生打死地來搶這一把龍椅。可這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事理,他卻也比誰都明白,十三阿哥不就是被他這一名親阿瑪生生囚禁了十年,愣是把一個能徒手搏獅虎的冒死十三阿哥,給磨成了形銷骨立到處謹慎的怡賢親王?帝王之家,向來都是最不講甚麼情分的。
胤祺幾近冇有任何思考,便迎上了康熙深潭古井似的雙眼,輕笑著緩聲道:“如果皇阿瑪是兒子,怨不怨二哥?”
他彷彿終究從一場大夢裡頭被完整驚醒――這兒是大清朝,他是皇子阿哥,早已不是阿誰隻要長了一副好皮郛,再加上充足的天賦、儘力跟運氣就能蕭灑舒暢活著的當代。生為皇子,這安安生生做個閒散王爺底子就是個偽命題,戲裡和真正的當代餬口,底子就是不一樣的。
“可算是醒了?朕還覺得你籌算睡到半夜,複興來接著折騰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