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信了你的邪。”康熙嗤笑一聲,順手照他腦袋上拍了一把,由內侍扶著上了軟轎。胤祺無精打采地牽了流雲出來,也不敢再動甚麼心機,隻好老誠懇實的策馬往清溪書屋去了。
“……”胤祺跟孝莊對視一眼,目光竟是同時顯出些無語來——這點兒趕得已不能算是巧了,實在是渾然天成毫無馬腳,排練都排不出這麼好的結果來。
“喲,那可消受不起——阿哥要試也千萬謹慎著點兒,這把東西給撲騰到地下去倒是不打緊,萬一傷了自個兒可就不好了……”
這兩年他固然已搬了出去,卻仍然有事冇事的就老往孝莊那兒跑,得了甚麼好東西也永久是第一時疇昔顯擺,可即便如此,他卻仍然能瞥見白叟家眼裡偶爾閃過的一絲孤單。
小傢夥才一歲多一點兒,生得虎頭虎腦的,整天吃的好睡得香,叫人抱著都不肯誠懇,撲騰著非要自個兒站起來。目前為止最大的愛好就是揪胤祺的辮子,滿滿地抓上一把,就會心對勁足地咯咯笑個不斷。
“好好好,不提不提,誰再敢提我們就揍他。”
***
說是參拜,卻連屋子都冇能出來,隻是遙遙地對著那房門行過大禮就算禮成了。胤祺跟著兄弟們一塊兒規端方矩地拜了三拜,望著那一扇無聲無息緊閉著的房門,心口卻也是莫名的跟著微微一沉。
“說了,傳聞你都被逼得叫祖宗了?”康熙忍著笑斜睨他一眼,一邊遺憾著自個兒竟然冇能看到如此風趣的氣象,一邊輕咳一聲一本端莊道:“這還是朕見過甚一個能製住你的活物兒,就這麼養著吧——好好的一頭海東青,擱籠子裡冇的給糟蹋了。”
從早上開端,這群人看著他的眼神就如何都不對勁兒——特彆是阿誰直腸子的小七兒,竟然還敢偷偷的問他要不要吃點心。這類時候不振一振當哥哥的威風如何行?二話不說拖到身邊,照著屁股就是一頓胖揍,凶巴巴地磨著牙道:“你看我像是能餓昏疇昔的樣兒嗎!”
“老祖宗……”胤祺聽著外頭那熟諳的聲音,張了張辯才虛了嗓子道:“……還揍嗎?”
“……”胤祺悲忿地閉上了自個兒的嘴巴——等忍到那小祖宗長大了,他立馬就把它放歸山林!叫它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在!那甚麼——咳,歸正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胤祺一把捂住臉,低頭沮喪地癱在涼榻上不轉動,幽幽開口道:“梁公公——用不著忍著了,你絕對是在笑吧……”
胤祺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內心卻忍不住悄悄腹誹——也不曉得前次吼他“甚麼叫你是朕生的”那人是誰,現在竟然又跟老天搶著生他了,還真是世事無常君心難測。
在宮裡呆得久了,胤祺對“功德不出門,好事傳千裡”這一句話的熟諳,實在已經達到了一個極其深切的高度。
胤祺憋屈得說不出話,不再理睬這個不利孩子,一把抱住流雲的脖頸,把臉埋在它和婉的鬃毛裡尋求安撫。流雲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憐憫地望著他,俄然低下頭,把正吃著的草料往他的方向撥了撥。
如果就這麼冒然過來,少說要鬨得不快,乃至不免不歡而散。可他偏在這時候福誠意靈地一頭撞了過來,不但給了康熙一個順理成章的台階,還幾近為這氛圍不至鬨僵打了個包票,這可就是一份兒不小的功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