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環境下,掉坑裡這件事兒實在都是當事人完整身不由己的——就比如有人親手挖了個坑叫你跳,恰好這小我還既是你的阿瑪,又是你的主子的時候。
胤祺皺緊了眉,內心倒是在細心策畫著這血光之下的真正含義——那一日黃天霸固然受了傷,他卻並未在之前見著甚麼異狀,想來大抵是因為那傷勢底子不會致命,故而也算不上甚麼傷害。細心算起來,他統共就隻見著過三次那樣的血光,一次是對著鏡子裡的自個兒,一次是對著中了毒的納蘭,再有一次就是對著臨死前的皇後。而這一次所見的血光,倒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刺目,更叫他感覺心驚肉跳。
“到底如何了,俄然就一副苦衷重重的模樣?”
康熙被他嚇了一跳,忙起家從炕高低來,攬著他在桌邊坐下:“但是擦那硃砂的時候碰到眼睛了?是朕不好,不該拿這個逗你的……”
“……”胤祺驚詫地眨了眨眼睛,俄然對那一名索大人產生了非常不由衷的憐憫。要說這索大人外號滿天飛的事兒,最多三成是他的鍋,剩下的可實在不能怪他——誰叫當今的這一名萬歲爺,帶著頭兒的就是個嘴損起來毫不饒人的主兒呢?
見他總算垂垂緩了過來,康熙這才略鬆了口氣,無法地揉了揉他的額頂:“臭小子,你還真是生下來專克化朕的……過些日子就是秋獮了,朕當然要出宮,還要率百官皇子往木蘭圍場——你到當時也是得隨行的,若還是這麼個身子骨,叫朕如何放心得下?”
耳旁俄然傳來康熙帶了淡淡笑意的暖和聲音,胤祺怔怔地昂首望去,康熙卻也正含笑看著他。見他看了過來,便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輕笑著溫聲道:“不管你想到甚麼,乃至是夢到甚麼,都能夠放心腸跟著朕說出來。對了天然好,錯了我們也就當聽個響兒——總歸籌辦完整也要比措手不及好很多,你說是不是?”
“兒子也隻是模糊感覺有些蹊蹺罷了,要真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隻怕還得比及秋獮以後才氣成定局。”
見懷裡的兒子神采總算和緩了些,眼裡也垂垂規複了神采,康熙這才略略放下心來。負了手站起家,思考著緩緩踱步道:“說來也怪,你還真不是第一個對朕說這秋獮有傷害的人——你可還記得前兒你師父受的那傷?那一次本是下頭報上來,說豐台大營以外有生人窺測,朕才叫九功跟天霸去瞧瞧是如何回事兒。誰知真叫他們給堵住了幾小我,隻是那幾小我的身法奇特,冇能抓得住,還累得天霸被傷了一箭……朕轉頭去瞧他的時候,他卻也跟朕提過,那些人彷彿意在秋獮,叫朕務必謹慎。”
康熙頭痛地苦笑一聲,明顯是冇少因為這類事替黃天霸操心過,神采間竟很有些心不足悸的意味:“少給朕玩兒這些個謹慎思,你當朕真情願把天霸拘在這深宮裡頭?朕又不是冇把他撒出去過,要不是緊趕慢趕地傳施世綸疇昔把他給按住,他真能把江南鹽道給朕攪散架子了……”
一說到閒事兒,胤祺的神采也立馬嚴厲了下來,坐正了身子當真道:“兒子前兒叫他們製了個表,將每次下頭報上來的各種密報分出類來,順次畫上正字來統計數量。按理說現在恰是夏秋之交,恰是秋汛鬨得短長的時候,本該是罹難的密報要比吏治的多纔對。可兒子看著這幾次統計的數量,吏治竟是一次比一次多,今兒此次更是一下子多出了二十多份,這事兒總泛著蹊蹺,兒子感覺必然是事出有因,而非是偶爾偶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