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糾結了半晌，終究還是被廉恥心占了上風，痛苦地掩了麵輕歎一聲：“五弟，你今後都不要參與射獵了。”

吃過了飯纔剛過晌午，胤祺在帳中閒坐著總覺無聊，又見著眼睛的腫總算差未幾消了，便籌算出去透透氣兒。一樣陪著他憋屈在帳子裡頭的流雲倒是比他還要鎮靜些，不住地打著響鼻，叼著他的衣裳就往外頭拽，倒把胤祺惹得不住輕笑，順手揉著它的大腦袋：“好啦，衣服扯壞了我也就用不著出去了……我們找四哥玩兒去好不好？”

“好好，不太小鹿得給我留著養……”胤祺隨口應著，目光卻俄然一亮，一把扯了胤禛的腕子笑道：“四哥——我有主張了！”

胤禛並不曉得那一日究竟產生了甚麼，可先是大火，後是封山，該傳的留言卻也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聽著這個弟弟微微發顫的聲音，他下認識攥住了胤祺有些發涼的手，撫了撫他的背低聲道：“既是刺客，天然是死不足辜——五弟，你冇做錯甚麼。”

“皇阿瑪也這麼說，還不是嫌我細皮嫩肉的冇繭子——這不，今兒不就是特地來‘風俗風俗’的麼？”胤祺笑著應了一句，又興趣勃勃地衝他揚了動手裡的弓，“四哥都打著甚麼了，我來幫你好不好？”

正說著，順手撐著地想要站起家，卻彷彿一把按著了個甚麼毛茸茸熱乎乎的東西。驚詫地轉頭看疇昔，竟然是一隻吃得胖乎乎的大兔子正舒舒暢服地趴在他身邊，見著他看過來，還友愛地衝著他砸吧了兩下三瓣兒的嘴，伸太長長的耳朵表示他能夠摸一摸。

“你把這頭母鹿跟那小鹿都留著，轉頭送德嬪娘娘那兒去，就說不忍叫他們分離……不，也不消多說甚麼，隻說是貢獻娘孃的，她如果想懂，一看著也就該懂了。”胤祺一邊思考著，一邊興趣勃勃地替他出著主張，“轉頭我請額娘幫著多說兩句，隻要有這份兒心機，必然能說得開的。”

他的神采並無半點不平哀慼，彷彿早已風俗瞭如許全然不由的自主的運氣。胤祺聽得微微皺眉，卻終償還是並未多說，隻是沉吟半晌才道：“我轉頭去看看你們主家犯了甚麼錯兒，若不是大事兒，就去跟皇阿瑪求個恩情，把你們家給赦了。此事前莫張揚，還得看看風頭再說，我也冇掌控就必然能成，明白嗎？”

但是——這滋味兒，也確切是不太好受啊……

——他當然明白，自個兒的身份本來就是用來做情麵的。隻要胤祺能救了他們一家人，也就意味著他此後必然會肝腦塗地地儘忠著這麼一名主子，而當主子的，天然也能放心腸信賴這麼一個百口都捏在本技藝裡的部屬。可即便究竟就是這般的冰冷實際，對他來講，卻也已是天大的恩德跟機遇。

“……放了吧。”

獵物自是要送歸去叫人加工的，他這兒隻留了鹿尾跟獐子的尖牙，另有兩根山雞的尾翎。胤祺獵奇地往裡頭瞅了一眼，卻冷不丁被那血腥氣一衝，忍不住泛上些反胃來，倉促的捂了嘴急喘幾聲，腦海中又不由閃現出始終被他決計忽視著的那些影象。

胤禛不由微怔，蹙了眉扶著他在一旁草地上坐下，又放緩了聲音道：“那是四個甚麼人？”

“四個刺客……”胤祺苦笑了一聲，抬手用力地搓了兩把臉，“我動手的時候甚麼感受都冇有，那以後也是……我曉得他們該死，可那也是四條命，我如何就能冇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