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奎年微微蹙額,趨近一步,溫言勸道:“夫人,且聽我一言。昭兒與暉兒脾氣差異,昭兒生性機靈,遇事善能隨機而變,且有勇有謀,唯於那經史子集之學問研習上心有疏懶,不肯下苦功罷了。談及經商,他腹中的籌算,旁人難望其項背,就連父親也曾多次誇獎他聰明不凡,實乃可造之才。此次出征,說不定正乃他立名立萬、建功立業之絕佳契機呢。”
怎料剛攀上牆垣,便被幾個小廝覷見。小廝們慌了手腳,一起疾奔,向太夫人稟報這 “十萬孔殷” 之事。太夫人聞之,心急如焚,手中柺杖幾乎甩落,行動倉促,疾行而至。
這幾日,都城當中仿若被一層詭異陰翳所覆蓋,氛圍凝重得仿若能凝出水來。大略家中有適齡兒郎的夫人,無一不是蛾眉緊蹙,憂色滿麵。究其啟事,一來乃是太子與三皇子為著戰事,頻繁馳驅於各府之間,籌措钜額銀兩,所到之處,雖主家笑容相迎,實則不堪其擾,敢怒不敢言;二來,國度正值用人之際,一道征兵令下,家中兒郎皆主動報名想要奔赴疆場,為國效力。如此兩重重壓,各府高低自是苦不堪言。
季昭聞聽此言,眼眶刹時泛紅,“撲通”一聲跪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聲音略帶哽咽:“母親,父親,孩兒多謝二老成全!孩兒定當拚儘儘力,不辱任務,安然返來,毫不讓爹孃擔憂半分。”起家時,他已將那稍顯失態的情感斂去,眼中閃動著剛毅之光,又朝肖玉鳳拱手行了一禮,以表決計。
季昭接過木盒,悄悄翻開,看到那塊溫潤的玉佩,隻覺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他珍而重之地將玉佩取出,掛在腰間。
次日,季昭一身戎裝,與劉宏並肩而立,他們回府與各自父母告彆後,翻身上馬,跟從軍隊,向著雲中方向絕塵而去。
季昭心頭一熱,再次拱手:“多謝父親,多謝母親,孩兒定不負所望。”
這一番話,字字句句如同一股暖流,直直湧入羅贏心間,燙得他眼眶泛紅,濕熱一片。他猛地伸出雙臂,緊緊環繞住維萱的纖腰,似要將她融入骨肉。半晌後,卻又像是俄然驚覺普通,倉猝鬆開手,抬頭問道:“你方纔所言,我要當父親了,但是千真萬確?”
隨後,羅贏微微皺起眉頭,似是在腦海中衡量著甚麼,半晌後,他緊握雙拳,指節泛白,像是下了極大的決計,目光果斷地看著維萱說道:“我伴隨你至出產,這一仗定然不會這麼快打完,你出產完,我會進宮求見皇上,讓他允我隨運糧官一起前去疆場。我怎能忍心留你一人在府中,屆時我定是憂心牽掛,食不知味。但待你有了孩兒伴隨,有家人顧問,日子總歸不會過分孤寂,我也能放心奔赴火線。” 他說著,眼眶微微潮濕,彷彿已經看到了彆離後的各種景象。
羅贏先是一愣,仿若被龐大的欣喜砸中,整小我都懵了一瞬。緊接著,他鎮靜地一把抱起維萱,可剛離地,又刹時想起甚麼,嚇得趕快將她穩穩放下,謹慎翼翼地扶著她在榻上坐好,臉上的笑意如春日暖陽,光輝非常。
維萱嘴角噙著一抹含笑,悄悄點頭,說道:“這兩日,我一聞到葷腥便翻江倒海,嘔吐不止。剛請了黎大夫來瞧過,他說我已有一月身孕了。”
季昭這些日子每日都跑去纏著肖玉鳳,軟磨硬泡,一心想要上疆場。陳奎年瞧在眼裡,見他那股子竭誠熱忱的乾勁始終不減,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後,便對著夫人輕聲開口說道:“夫人,你看昭兒這般固執,情意如此果斷,倒不如就遂了他的心願,讓他跟著去曆練曆練,說不定今後真能有一番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