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趙錦旭幾步跨至禦前,身著一襲繡著金線的富麗朝服,腰間玉佩跟著他的行動悄悄閒逛,收回清脆聲響。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天子行了個標準的大禮,俯身跪地,口中高呼:“父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起家以後,不疾不徐地開口說道:“父皇,聽聞此番捷報,兒臣心中儘是歡樂。二哥此次出征,果然不負父皇的信賴,批示若定,儘顯將才風采。”
“補葺寢殿,其一,乃是為人後代孝道。父皇予我生命,育我生長,教我治國安邦之理,現在戰事已畢,孤唯願傾儘所能,讓父皇能於溫馨喧鬨之所放心療養。”
言畢,他微微揚起下頜,目光悠悠然地望向敬國公,幽黑的眸底深處,悄悄隱著幾分如有若無的挑釁之意。
皇上趙宵廷眉頭微蹙,聲音雖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朝堂之上,本應暢所欲言,以國事為重。敬國公,朕素知你忠心耿耿,為我朝社稷鞠躬儘瘁。錦旭,你亦當明白,臣子們各抒己見,皆是為了我朝的長治久安。無端猜忌,隻會亂了朝堂的和藹,壞了君臣一心的根底。補葺寢殿一事就此打住,莫要再提。”
他頓了頓,目光從世人臉上一一掠過,持續道:“現在邊疆雖安,可民生之事仍有諸多待解之困難。賦稅、水利、農桑,樁樁件件皆關乎百姓生存。眾愛卿如有何良策,固然道來。”
敬國公心中暗自哂笑,這三皇子果然巧舌如簧,拿孝道做幌子倒也使得得心應手。他臉上笑意不減,語氣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殿下孝心可嘉,臣等皆看在眼裡。隻是這此中輕重緩急,殿下還需細細考慮。當下大戰剛歇,火線雖臨時安穩,可隱憂尚存。將士們於疆場浴血奮戰,返來若撫卹不及、賞銀未發,寒的不但是他們的心,更會讓內奸瞧出我朝已無銀兩支撐戰事,再生覬覦之心。再者,陣亡將士的家眷還在眼巴巴盼著朝廷撫卹,那是他們今後餬口的依仗。相較而言,補葺寢殿一事,或可稍稍緩行。待國事初定,再大興土木為皇上修茸寢宮,亦不遲。殿下現在若執意推動,怕是會引得朝堂表裡非議,有損殿下清譽。”
“其二,父皇乃我朝之擎天玉柱,身係江山社稷。萬千子民的福祉皆懸於父皇一念之間。唯有父皇龍體安康,方能穩坐朝堂,以如炬慧眼明斷諸事,保我朝江山永固。朝堂之上,諸多政務堆積如山,亟待父皇聖裁,好似千帆競渡,唯盼領航之舟,自當為父皇尋一清幽之地,使其能摒除騷動,埋頭涵養。”
太子在一旁聽著,他微微點頭,腔調安穩地擁戴了一聲:“三弟一番肺腑之言,本宮深覺得然。” 那語氣波瀾不驚,讓人聽不出涓滴情感的起伏。
三皇子趙錦旭聞聽此言,麵龐之上刹時劃過一抹慍怒之色,仿若暗夜流星,稍縱即逝,斯須間,便又重新歸為那副雲淡風輕的悠然模樣。
太子在一旁悄悄聽著,心中不由冷哼:說得好似你當至心中歡樂一樣,公然老三最是口是心非。大要上,太子的目光平和地諦視著火線,雙手交疊在袖中,彷彿對三皇子的話深覺得然。
大殿以內仿若被喧鬨覆蓋,萬籟俱寂。趙宵廷目光輕移,看向寺人馮敬中,眼神中悄悄遞過一抹表示。馮總管心領神會,當即上前一步,扯著尖細的嗓子高呼:“退朝 ——” 那悠長的尾音在殿宇的梁柱間悠悠迴盪,朝臣們聞聲,紛繁躬身施禮,繼而井然有序地緩緩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