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鳳款步至黎大夫身前,輕聲言道:“此事確也怪不得蘇姨娘,她本身從未曆經出產之事,不曉得如何應對,倒也在道理當中。蘇姨娘本是一番美意,她憂心萱兒出產之際體力難支,故而特地令人熬了這蔘湯。是妾身一時心急,念及她無甚經曆,瞧見她欲喂萱兒喝下不知何物,便一時情急,聲量高了些許。許是蘇姨娘受了驚嚇,手一抖,這才未拿穩碗盞,將蔘湯打翻在地。說到底,皆是我過於暴躁了些。”
青悠望向維君,輕聲說道:“陳三蜜斯,這產房之地,您留在此處多有不便,不若隨奴婢一道去瞧瞧小世子罷,老夫人現在昏迷倒地,也不知身邊之人可曾悉心顧問。”
話音剛落,芙蓉急倉促奔入屋內,稟道:“太太,那兩個穩婆貪酒,吃醉了酒,現在正癱倒在床上,如何呼喊皆不轉醒。雨燕已出府去尋穩婆了,太太您生養過四個孩子,很有經曆,還望先幫襯著我們夫人一二。奴婢這便出去,再尋穩婆來。”
言罷,她眸光悄悄流轉,於黎大夫麵龐之上細細打量,欲從其神采間探得幾分端倪。
鬆樸嚴峻得喉嚨發緊,嚥了咽口水,趕緊應道:“您放心,小的必然看好藥房,不聽任何人出來,誰喊我,我都不去。”
蘇長寧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應道:“陳三蜜斯,妾身本就籌算抱著小世子前去尋您與陳夫人呢。老夫人昏迷疇昔,至今未醒,剛服下的藥湯嘔了出來,這一屋子的丫環婆子,有的忙著重新煎藥,有的趕去廚房傳水,以供洗漱之用,另有的忙著翻找鋪蓋、改換褥子,打掃屋子,人手實在不敷用。老夫人跟前的吳媽媽把兩個奶孃也喚了去幫手,隻留了一個小丫頭在這兒照看,小世子哭鬨好久,那小丫頭又不擅哄逗,妾身想著,許是小世子腹中饑餓,便打發丫頭去取些牛乳來。”
青悠目光鋒利,緊盯著蘇長寧,開口問道:“姨娘不是去喚穩婆了?緣何卻在此處?”
青悠見狀,忙蹲身施禮,說道:“請姨娘恕罪,奴婢一時心急,並無他意。”
芙蓉剛將房門開啟,便見侯爺跟前服侍的丫環青悠,引著一名婆子倉促入內。青悠不及酬酢,麵向肖玉鳳與黎大夫孔殷說道:“陳夫人,這是奴婢特地請來的穩婆。侯爺臨行之際,特地叮嚀奴婢,務必護得夫人全麵。本日奴婢見府中一片亂象,侯府主子皆有狀況,深恐出事。傳旨寺人走後,奴婢便出府尋了個經曆老練的穩婆,以備不時之需,陳夫人儘可放心。”
黎昆見狀,神采微微一變,雙唇囁嚅,竟一時不知從何提及。此番侯府內闈之事,委實毒手,倘若傳將出去,言及姨娘蓄意暗害主母,侯府清譽必定蒙塵,累及闔府高低申明;可若隱而不報,任由主母懵懂不知,又怕主母今後再遭傷害。思及此處,黎昆眉心緊蹙,心中暗自考慮該如何說話,方能既護得主母全麵,又保全侯府顏麵。
正說著,維萱忽覺腹中一陣劇痛襲來,不由痛呼一聲:“哎喲,好痛!” 黎昆見狀,趕快上前施針。肖玉鳳忙在旁安撫:“萱兒莫怕,穩婆稍後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