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纔是赫赫幾代的年氏一族走向滅亡的開端。
不過欽天監在朝為官當然隻會往好的方麵說,且群臣也推斷聖意紛繁上表,皆是歌頌雍正帝勵精圖治一類。
遵循大清規製,隻要冊立皇後才停止大典,其他妃嬪無權享用此等殊榮。可雍正帝竟在立後大典的這日同時冊封年晨為貴妃,讓她與皇後一樣受眾妃嬪大禮,此事雖惹朝野非議,卻冇人敢諫言,就連禦史言官都裝聾作啞。而年羹堯所受恩遇更是無以複加,賜雙眼孔雀翎、四團龍補服、黃帶紫轡等非常之物都算不甚麼,最可貴是雍正帝竟能像布衣之家的半子般體貼年家高低,凡宮中有的年府亦不缺。
到了入宮弔喪之日,穀兒萬事皆尋端方,雖心疑永和宮中已冇有半箇舊人,卻也不敢私行扣問。禮畢要離宮之時遇禦前嬤嬤來傳旨,因年晨病重且兩人又是姐妹名分,以是恩準她去翊坤宮存候。說來她也是個七竅小巧心,算到雍正帝必有此舉,畢竟她是永和宮出來的,曾經也是烏雅氏的親信,若換了旁人恐怕早被暗中摒擋了,偏她和年晨乾係不普通以是不便利動,隻是以雍正帝的心機又豈會僅堤防監督,定會尋個機會摸索了方纔費心。
可年羹堯不但冇有收斂,反倒為了年晨的病況私行鞠問扣押宮中太醫,此舉引得前朝後宮非議,更讓雍正帝非常不快,對他的不滿也垂垂公野蠻。
對年氏一族而言,如果年羹堯的出息影響著門楣風景,那年晨的運氣就關乎著家屬興衰,萬一哪日出了閃失,冇了這個依托,朝中一定另有人會顧忌他們,這麵前的風景又能好幾時?
鄙諺有雲:樹倒猢猻散。
麵對扣問,穀兒倒是答得靈巧,一字一句都包庇雍正帝,惹得胤禎滿心肝火卻又無處發作。不過,本日各種僅是一出編好的戲,既能連消帶打撤除了雍正帝的狐疑,令其臨時不會對胤禎動手,也可保住了她不被捲入皇家爭鬥。
若真隻一個“散”字,那便是各自的造化,就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穀兒不在多言,先是叩首拜謝,才又聽了胤禎的打算,兩人議定全麵火線拜彆。隻是去時也甚為謹慎,脫了孝服,換上之前來時粗布衣裳還是婢女打扮。比及五更天廟門開了,混在來往的香客中纔是不打眼。
如許的事理胤禎豈會不明白,他與當今皇上樹敵甚深,月初革祿米就已經是要對他動手的前兆,不過殺父奪位的流言已傳遍天下,生母不肯授封皇太後,更在康熙帝駕崩不到半年就俄然薨歿,如此一來又不曉得要生出多少是非,現下江山不穩、社稷不安,為掩悠悠眾口,雍正帝決然不會在近期對親兄弟動手,但前提也需他循分守己。
年晨,雖為帝妃深得聖心,卻素體孱羸,邇來因皇九子短命而情感煩悶,元氣大損乃至百脈空虛,先氣候血不敷又添落紅之症。且後宮鬥爭惡毒詭譎,身材安康者尚難應對,又何況是個彆弱多病的,所謂高處不堪寒,明裡暗裡不知有多少人正算計著她。
赫哲家和年家是舊友,會認大哥夫人做義母,少不得是因為大樹底下好乘涼,決計靠近不貪繁華隻求自保,但這棵樹能聳峙多久?
年羹堯,為人驕橫放肆,為官頤指氣使,今在高位受著各方湊趣阿諛,能巋然不動的守住底線那是萬幸,可雍正帝的底線究竟在哪,誰又真正摸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