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德聽得入迷,尚毓塵忽的貼到他近前,在他耳畔低聲問道:“至公子可曉得郡馬那玉笛的來源?”
楓靈到來,幾個青衣衛不敢怠慢,忙牽馬籌辦上路。一行八人縱馬東行,一起上穿林越野,遠遠地將日頭甩在身後。忽而北風吼怒,飄飄搖搖,又落了雪。雪深路滑,世人不敢快走,隻得放緩了速率。
“……紅衣才子白衣友,朝來同歌暮同酒。世人謂我戀長安,實在隻戀長安某。”耳畔傳來了降落的吟誦,倒是楚生。隻見他雙眼緊緊盯著楊尚二人,部下和著節拍悄悄叩擊著桌麵。
“紅衣才子……”楊德喃喃念著,忽的不由自主地摸向懷中一個圓潤的小瓷瓶,那邊裝著的,是暖胃平肝的天香果。
玄令史行動敏捷地從天香閣二樓一躍而下,一個乳紅色的瓷瓶穩穩鐺鐺落在了楓靈手中。她此次冇再試藥,直接把藥揣進懷裡,喚出“烈風”就要分開,田謙忙上前請命同去。楓靈考慮本身如果不在此處,田謙留著確切難堪,便點頭應了。
田謙一向置身事外埠從旁冷靜旁觀,耳聽得尚毓塵一個“諒解”,一個“寬赦”,不由得暗笑,看來,這尚郡主心中自是有個凹凸的差彆的。田謙持壺斟酒,眼睛餘光掃到尚毓塵持劍的手上纏了幾層麻布,想是她擔憂練劍會練出繭子,又怕舞劍的時候脫手纔會如此應對,看來,確切練了冇多久。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綠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曲至慷慨處,氣憤與柔情異化,模糊約約帶了些許抽泣聲,楓靈亦緊扣玉笛,將曲調抬高,一時候,哀傷之情滿盈四溢。
尚毓塵不緊不慢地踩著樓梯的木板施施然回到了正廳,楓靈這才晃過神來正眼瞧她,看清了她手裡拿著的東西時,立即睜大了雙眼,麵上閃過一絲不悅。
楓靈不覺一笑,端倪伸展,伸了個懶腰:“晨夢覺恨擾秋眠,薄衾如水驚殘年。誰妝瓊花貼閨鏡,又疑庖廚亂撒鹽。曉色將輝銀海炫,寒聲未聞鷓鴣喧——”
楓靈冷臉接過藥瓶,見她給得痛快,心中又生了疑,眉毛一揚:“真的假的?”
楓靈轉到她臉前,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沉聲道:“如果假的,我先死罷。”說罷拔開瓶塞便要喝藥,尚毓塵見狀立時一慌,忙伸手打翻了楓靈手裡的瓶子,青瓷小瓶掉落地上炸開,內裡液體流了一地,在青磚上出現玄色的泡沫。楊楓靈不說話,隻是盯著尚毓塵的眸子,冷冷的目光中滿是威脅意味。尚毓塵看著楊楓靈的神情,終究冇能挺住,咬牙切齒叮嚀道:“玄令史,去樓上把青花瓷瓶後的瓶子拿來!”
楊德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青鋒劍,略一思忖,想那劍應是同玉笛一樣,是母親或是父親所贈,便笑道:“郡主言重,但用無妨。”
尚毓塵一笑:“那笛子恰是你們母親的遺物。”
“我從未習武,其他劍實在是太沉,我耍著吃力,便用了你們楊家的青鋒劍。先斬後奏確是無禮,故而小女在此先向兩位楊家的報歉了,不知至公子,能夠諒解我?”說著,她向著楊德福了福身。
楓靈終究看清了此人邊幅,一身破道袍,新蓄短髭,一臉忠誠相,如何看如何眼熟。那人將楓靈方纔拍在桌上的銅板悉數歸入懷中,權當卦資,向楓靈道了謝,便出了茶店,向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