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下了定論了,商秀兒一個激靈,規端方矩的站好了,慎重拜謝道:“感謝六爺指導。”
商秀兒道:“您不找人幫我說戲麼?”她有些火急的道:“就像梁師父有次跟我說落天霞的《武家坡》那樣,我想多聽聽,多學學。”
平時商秀兒在練功場上跑多少圈兒圓場、練多少腿功都不感覺如何,現在反倒感覺肩膀彷彿都比平時重一些了,站的很有些累,卻不敢回到椅子那邊坐下,因蕭六爺已經帶了訓話的味道。她隻得恭敬的低頭答覆道:“六爺,我是真的明白了。人家說讀萬卷書行萬裡路,若套在戲上,也是大略不差的。我想著,如果餘夢餘有鄔奇弦的舉人根柢,必定是個前無前人的名伶,比他現在的成績還要高。”
鬆香敏捷的換了新茶,蕭六爺纔好整以暇的坐下來,吹著茶葉道:“那你便說說,為甚麼學詩詞書畫吧。”
蕭遷站起家來,繞著他坐的這把椅子,椅子是小葉紫檀的,有些年初了,以是泛著烏黑的光芒,他苗條的手指悄悄扣著弧度看起來極舒暢的椅背,道:“台下的看客,要看的是驚險勁兒,這並不是嘩眾取寵。這齣戲是極貼合平時家常過日子的景象的,本來姑嫂二人就是芳華芳齡的小女人,半是掛畫,半是玩鬨,你本身想想,如果現在,你就踩在我這張椅子上去掛畫,會不會內心邊兒驚駭,會不會站立不穩?”
商秀兒道:“是我根基功不好,門路不正。梁師父扳了我很多不好的處所。”
蕭六爺撫須道:“算是快了,但總歸脫不了一個野字,一個粗字。”
蕭六爺才“嗯”了一聲,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蕭六爺又問道:“怎地不走?另有事麼?”
蕭六爺又道:“你那天演《掛畫》,隻一會兒我就叫停了,可知為何?”
商秀兒道:“我臉上有……”
蕭六爺奇道:“你說的彆的師父是指甚麼?”
蕭六爺對偷藝甚麼的倒不太在乎,道:“草台班子想掙口飯吃,這麼做也不免。一齣戲大抵學多久?”
商秀兒更加不能明白了,工夫穩妥莫非不好麼?
蕭六爺道:“你學到了一招一式,你踩上椅麵便是八風不動,待到登上椅子扶手,仍然是穩如盤石,可你不曉得台下的人想要看甚麼,他們並不想看你在台上誇耀踏實的腿功,這齣戲倒是表裡行出奇的同一。”
商秀兒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商秀兒道:“約莫是我記性好些吧,實在兩三天也能記個大抵,但是因為有的伶人會在曲調上做一些小竄改,以是即便記著了,我也是隻要有機遇就看,直到看不成,要麼人家挪處所了,要麼牡丹社要撤了。”說到這裡,她倒笑了,道:“以是我在牡丹社唱了幾年,也冇攢下太多銀子,好多都是看戲用掉了。”
蕭六爺彷彿也鬆了一口氣,拿了茶杯,又放下向內裡道:“換杯茶來。”
蕭六爺搖點頭道:“這不是首要的啟事,這齣戲想必是你自認比較對勁特長的戲吧,演起來也的確如此,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做派極穩。”
蕭六爺嘴角微抬,道:“彆人說的是彆人的,你既然想有人說戲,那就先跟我說說,你這麼多年,都如何學戲的?”
聽到這句問話,商秀兒紅了臉,有些不美意義道:“六爺曉得我不是出身梨園世家,也冇有過甚麼端莊師父,我們草台班子想學新戲,不過乎大師去看彆的班子的戲,各記各的,幸虧曲調也算是滾瓜爛熟,常唱的也就那麼十數套板式,記著了詞、調和身材,大師再湊在一起排一排,我們也就能上這齣戲了。我也曉得如許不好,好聽一些人家叫私淑,不好聽,人家叫偷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