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皇後有些不悅,麵龐和緩下來,便又道:“後天就是元宵了,你另有家宴的事情要繁忙,再用心其他,朕擔憂你過於勞累。”
他的眼神全然不似帝王該有的傲岸霸氣,倒是充滿了孤寂和落寞。即使卿羽與她這個親生父親委實談不上甚麼父女密意,乃至也冇法像與大師父那樣靠近,但血緣的拘束讓她不能冷視來自他熱誠的體貼。
卿羽直起家來,目送著那步隊消逝在宮牆拐角,不由苦笑,那疾病纏身深居簡出的太子蕭遠還真是料事如神,他明天“偶然間”提及禮節之事,明天江皇後就來提這茬兒了,他們母子還真是一唱一和,演得一出好戲。
蕭承望寬大恩賜的話才說到一半,便被宮門處的一聲高亢的唱喊打斷。江皇後帶領一群宮女寺人姍姍而來,著曳地大紅鳳裙,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發間戴著金絲八寶攢珠簪,麵龐素淨非常,卻又凜然生威。
在深宮裡待得久了,養出一副深沉的心機是一件很輕易的事。
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產生了。
來到後院,但見庭間的那棵桂花樹開滿了鵝黃色的小花,香氣撲鼻,大師父和二師父正坐在樹下喝酒。大師父還是白衣勝雪,烏髮滿懷,彎眉明眸,還是影象中風騷俶儻的模樣,她撲疇昔,喊:“大師父!”
未幾時,衝出樹林,麵前一派熙攘繁華,大道寬廣,車水馬龍,來交常常的人群麵帶笑容,踏著倉促的腳步與她擦肩而過。
卿羽在他啞忍著肝火的目光的諦視下,深埋著頭,走到殿裡,跪下道:“父皇……”
露鼎記客充斥門,阿吉和秋兒繫著圍裙紅光滿麵地穿越在叫喚著“上菜”的門客中間,她上前去幫手,但秋兒對她視若無睹,敏捷地擦著她的衣角疾步走了疇昔,將手中的一盤紅燒肉放在桌上,笑意盈盈:“客長,您請慢用。”
卿羽朝他磕了個頭,才道:“兒臣自知犯了錯,父皇如此寬宥兒臣,兒臣惶恐。”
“奶孃,”她乖乖地答了,“是兒臣之前在將軍府裡時,扶養兒臣的奶孃,兒臣返來今後非常牽掛,才偷跑出宮的。”
這話聽起來平常,在旁人看來,隻當是慈母在教誨奸刁的女兒,卿羽倒是深垂了頭,微不成查地皺了皺眉,恭聲道:“多謝母後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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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如何來了?”蕭承望的語氣淡然不驚。
越找不到路,越令人發瘋,她急了,循著林間一簇微小的光芒,發足疾走。
蕭承望麵上說不清是喜是怒,隻是微側了身子不說話。
進宮時,守門的侍衛不再是明天的阿誰,卿羽暗自鬆了一口氣,幸虧不是,不然少不得一番查問,何況她打著替公主買糕點的幌子出去,過了一夜卻又空動手返來,定要惹來思疑。
她在內裡跌跌撞撞地走著,儘力尋覓著出口。滿目儘是枯葉蕭蕭,無絕頂的高大樹乾死囚般麵無神采聳峙在四周,讓她幾欲堵塞。
襄嵐不敢怠慢,將她扶至榻上躺下,尋了羅欽蓋好,才輕手重腳地出去了。
蕭承望點頭嗯了一聲,有些倦怠地揉揉額角,福公公走過來,躬身道:“皇上,尚書大人求見。”
卿羽隻深垂了頭,恭敬道:“兒臣有錯,甘心受罰。”
她識得出,這是大燕國的月涼城,沿著麵前這條道走個四五十步拐個彎,便是一個寬廣的三岔道口,露鼎記就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