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在床前,再也邁不動步子,瞥見蕭承望慘白無赤色的麵龐,心頭一緊,深深垂下來頭。
約莫又是過了個五六日,她靠在陰冷的石牆上麵,正奮力扒拉破碗裡的爛菜葉時,隻聽一聲極清脆極沉悶的聲響,跟那天夜裡福公公來時的聲響一樣,她曉得,縲絏的大門翻開了,那是厚重的大鐵鎖撞擊著大鐵門收回的聲音。
她從前麵悄悄瞥見福公公的側臉,但見他冷著一張臉,神采凝重,想要問的話堵在嘴裡不敢問出來,隻得一起疾走,快些到宮裡去。
卿羽頓住,不再答話。她自是不以為本身所做有錯,害死奶孃的凶手,哪管是甚麼江皇後,她都會冒死去報仇,要論對錯,錯的也是江皇後。
但功敗垂成,她死不甘心。
福公公在門外等著,見她出來,還是冷著一張臉,話也不肯跟她說一句,沿著來時的路又將她送回牢裡,臨走時不知跟那獄卒低聲說了些甚麼,但見那獄卒連連點頭哈腰,再次丟飯給她時,態度已不像常日那般喂狗似的倔強了,敲了敲鐵雕欄,扔一句:“用飯!”
而後幾天,靠著一些爛菜葉糙米飯,她活了下來。
她端起破碗,扒拉著變質了的剩飯往嘴裡塞,想到這段舊事,不由得又掉了幾滴淚,淚水落在碗裡,和著米粒送入口中,又苦又鹹。她忍住情感,直將那剩飯吃完才作罷。
蕭承望又道:“不過是外傷,得需將養些光陰,你不必憂心。”
聞聲卿羽的話,蕭承望又喘了一口氣,說道:“你且先歸去吧,剩下的事,朕自有主張。”
厥後氣候放晴了,師父師兄們也返來了,看到一片狼籍的茅舍,以及她們姐妹倆狼狽不堪的模樣,大師父阿誰冇心冇肺的笑得直打跌,還是師兄心腸好,拿了帶返來的糕餅分給她倆吃,她至今還記得阿誰餅子香噴噴的味道,有著雨後清爽的花草香。
彷彿也冇誰了。現在在她內心還算得上靠近的,一個是不知行跡的師兄周顧,一個是在沈園的師姐白露,另有一個,是成王府的沈雲珩。
隻要兩個字:“皇後……”
她躊躇著,一點一點地挪疇昔。
“現在曉得驚駭了?宴會上行刺的氣勢哪兒去了?”蕭承望的聲音沉厚嚴肅,倒是含著輕微的笑意,彷彿是將女兒寵溺慣了的慈父,麵對闖了禍的玩皮女兒無計可施,連責備都帶著幾分寵嬖。
身處監獄,有的吃就不錯了,哪還能挑三揀四?比這更苦的日子不是冇有過,當年在祁嵇山上時,有次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沖毀了居住的茅舍,當時恰逢師父師兄們出了遠門,她與師姐相依為命,兩小我躲在後山的一處山洞裡避雨,渴了就喝雨水,餓了就挖老鼠洞,尋覓老鼠儲著的乾果和花生。
隻是即便要死,也須拉個墊背的,不然難道孤負了奶孃撐著最後一口氣留給她的遺言,那遺言,便成了厥後家宴上的一幕。
蕭承望微微喘著氣:“你是不是要問朕,為何會為皇後擋了那一劍?若不是朕禁止,你現在已經大仇得報,是不是?”
福公公行動倉促,她提著步子一起緊跟著方不後進。走了一會兒,卿羽認出這條路是通往蕭承望的寢宮的。
吃飽飯,纔有力量活下去,也纔有但願走出這監獄。
蕭承望倒是向她招手,道:“過來。”
如她所想,內裡月色極好。皓月當空,大地鋪了一層銀霜,四下俱靜,一起上冇有碰到半小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