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六年,八月中,比年交戰,死傷無數,白幡飄飄,舉國同殤,哀樂遍野。
蘇姚垂垂將目光由飛奔馳進堂內的納蘭亦凡身上收回,“雅夫人……”
我深深地凝睇她的背影,“你真的能放下八年的豪情?”
“身為亓國子民,當然但願本身的國度能稱霸天下,祈佑若一統天下,百姓定然不會再處於水深熾熱當中。但是徒弟能說昱國的天子便不是個好天子?記得九年前的昱國,國土希少,隻是在兵力上稍勝一籌。現在的昱國,自連曦登基,短短兩年的時候已經兼併夏國,兵力更是能與亓國對抗。您說,若昱國的天子不是個好天子,怎會將阿誰國度領向空前亂世呢?您又敢說,連曦若同一天下必然就會比祈佑做得差?”
“徒弟還是冇有真正做到佛家所謂的看破塵凡,你的心還是牽掛著這個天下。”手中撥弄著念珠,我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感慨著。
“我想與你談談當今天下的紛爭。”蘇姚的手重撫著孩子的額頭,眼中儘是慈愛,卻不直視我的目光,彷彿在躲閃著甚麼。
元祐五年,臘月初,亓、昱二國戰事連連,風煙四起,百姓民不聊生,街頭巷尾落葉分撒非常苦楚。
“皇上,貧尼並未落夫人的發。這半截青絲是夫人親手剪下要我交給您的,她說,斷青絲,斷情絲。”
固然自問不能目空統統,但是對於曾經的傷痛我倒是早已冷酷,常常想起再不會是痛徹心扉,隻是莞爾一笑,當作人間之戲來看。
“嗯。”他很聽話地點點頭,踮起腳在她的臉頰之上落下一個吻,然後邁著小腿跑進了空明堂內堂。看著他們母子情深,我的笑容垂垂閃現,人間最純真忘我的情莫過於母子之情。從始至終,我一向都在戀慕著蘇姚,因為她有一個那麼心疼她的丈夫,一個如此敬愛的兒子,人生得此,死而無憾。
“也許是為師底子不體味昱國的天子吧,如埋頭你所言,或許他會做得比亓國的天子更好,但是……貧尼的心中卻早已認定,同一天下,能為百姓帶來安樂的,隻要納蘭祈佑。”她口中的必定與目光中的果斷深深地打動了我,我曉得,靜慧徒弟一向都很心疼祈佑,乃至將他當作本身的孩子在心疼。
我的法度環抱著內堂走了幾步,最後雙膝跪在蒲團之上,靜待她的下文。
“我說的是當真的。”
那道淚痕還是掛在她那略顯滄桑的麵龐之上,她冇有伸手去抹那道淚痕,任其伸展著而下,“埋頭,你會怪為師嗎?”
朝政之事靜慧徒弟在一年以後才向我提起,因為當時的我表情已經平複了很多,塵凡間的事她再對我提及,我已經冇有當初那份打動與掛念,或許這就是佛家的真正境地——目空統統。
我在空明堂待了一年又三個月,我為靜慧徒弟的俗家弟子,以是她替我取了個名號“埋頭”,現在的我正如這個名字普通,心中那份夢魘早已經在這一年間被靜慧徒弟所消弭,對於這塵凡我早已經不再有過量的眷戀。
“不,皇上底子不知此事,是家父的意義……”
當蘇姚將懷中的孩子放下時,目光帶著屬於大師閨秀應有的含笑,但是眸的最深處卻埋冇著一絲絲擔憂與衝突。
“徒弟,你必然是但願亓國勝,對嗎?”
元祐六年,正月初,亓宣帝拔除向來三年一次的選秀大典,兢兢業業措置政事,遠女色,近賢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