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卷頭榻上翻坐起來,沉聲喝一句,“甚麼人?”
窮儘這一輩子,怕是再也見不著容祁了,她也不想再見著。塵封舊事,便讓盒蓋上的灰塵越覆越重,永不開啟罷了。
想完一清,青菀又想起家裡。從小她家裡姐妹就多,嫡出庶出的,在一處總少不了攀比較量。她是家裡庶出的,生得又最標緻,受人架空是常事。從小到大無有甚麼高興的事,獨一得可內心一暖的,便是想起容祁。容祁會叫她乳名婉婉,曾在她家後花圃的老榆樹下幫她剃頭鬢……
那男人扒拉兩口飯,掀眼皮瞧她一眼,“都城在北麵,按著一氣走就是了。你問我,我也冇去過。一輩子山林長大的,曉得都城甚麼玩意?”
青菀眼下對她的心性瞭如指掌,也對付得來,並不與她多費唇舌。這般趕了兩個時候的路,天氣煞黑,纔到了那男人說的鬆下鎮。
除了雞毛蒜皮小事,她想甚麼呢,想人活一輩子,活完就罷了。宿世來世,她是不大信的。因一清之前常怒斥她,多說她冇慧根,一輩子也難入佛門。修行不得善果不說,下輩子怕也難投好胎。偏又仍四周遊走帶著她,但願能感化她,多麼固執犟驢一樣的師父啊……
晚餐是主家人送來的清粥饅頭鹽豆子,擱在青斑白瓷碗裡裝著。吃罷了飯,青菀奉侍淨虛洗漱睡下,自個兒在她床下卷頭小榻上臥眠。半夜有冷風,電扇偶或會動兩下。青菀就寢一貫不深,聽到房門輕微吱嘎一聲,也就跳了下神經醒了。藉著月光去看,見得一著暗色袍衣的人進了房間。
淨虛腳下步子輕巧,補她的話不是難過一清死了,而是,“你確切也冇有慧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