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太後見她大嚼大咽吃得歡樂,沉悶的表情也為之一暢。
“是。”景硯承諾一聲,欠了欠身,在段太後下首坐下。
不想高祖持國年間,宇文信自恃功高,竟是質疑起高祖以女子之身執掌天下的資格來,遂圖謀取而代之。幸而高祖賢明,早發明其有不臣之心,遂先發製人,與其庶弟宇文儀裡應外合,一舉剿除宇文信及其翅膀。宇文儀經此一役,建立大功一件,被高祖授以“相王”封號,子孫因循至今。
想到這些舊事,景硯的心機一沉,她不由得顧恤地看著雲睿:這小小孩童,便要捲入這波譎雲詭的朝堂當中,不知等候她的是甚麼。
景硯一頓,也是心內酸楚得很。她怔怔地看著雲睿,半晌才道:“陛下……陛下提及過……”
景硯神采微變,忙道:“陛下……陛下昔日曾言道,‘孝懷太子當年委曲太大,這江山本就是該當他坐,朕百年後自當還政與他以先人。’”
她強自壓抑下哀思,深吸一口氣,核閱著景硯:“哲兒……哲兒和你結婚三年,莫非就冇對你提及過……身後……身後事嗎?”
她自小冇見過本身的生母。被雲世鐸抱養以後,養母也即雲世鐸之妻,亦在她記事之前逝去了。是以,雲睿的印象中,從冇有過“母親”這一親人的存在。
“你且起來吧。”段太後淡淡隧道。
雲睿頓住。
“阿睿,嚐嚐這個。”段太後夾了一筷水晶糕,放在雲睿的碟中。
段太後冷哼道:“甚麼‘該當他坐’?這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哀家當年如果如他這般想……哎!不提也罷!”
她說罷,側頭對身邊的侍女道:“玉玦,讓小廚房快些籌辦些吃食來……嗯,水晶糕要做得精美些,小孩子最愛吃甜食;紫薯羹多放些牛乳;魚羹不要做得很軟爛,小孩子家不喜好的……”
段太後心內瞭然,微微點頭:“那便如此吧。”
段太後豁然一笑,“阿睿是要做天子的。天子是做大事的,不必拘於末節。”
話音未落,麵前一黑,身上一暖,被圈入一個泛著淡淡藥香的度量。
景硯吃東西的模樣非常斯文,不疾不徐,細嚼慢嚥。
玉玦點頭應“是”,一一記在內心。她心機一轉,道:“主子何不也進些朝食?”
“咕嚕——”
雲睿頓時對這位太後多了兩分好感,因而甜甜一笑:“感謝太後!”
母後?
景硯聞聽,停箸。
雲睿大羞,臉頰發燙。
景硯聽得悄悄心驚:這類種吃食,不都是哲愛吃的嗎?
“你也冇吃朝食吧?”段太後看了一眼端坐的景硯,“陪哀家一同吃點兒吧。”
因著此事,宇文儀的名聲譭譽參半,褒者讚其“大義滅親,助高祖天子一臂之力”,貶者多是暗裡談吐,說其“早就覬覦嫡兄權勢,不甘其下,乾脆來個賣兄求榮”。
“也罷,進一碗粳米紅棗粥吧。”
段太後猶自看著雲睿,不知想著些甚麼。
搭著繡墩的邊,景硯坐定。她自幼博覽群書,於醫道也是略通一二,曉得本身這是馳驅勞累氣血虧空而至。但是現在大廈將傾之際,那裡顧得上這些?
若能得母後經心疼愛,阿睿將來的路會走得更順利一些。
吳成烈王宇文嶽乃太|祖宇文泰胞弟,當年隨太|祖起事,顛覆前朝楊氏暴|政,又撻伐有功,被太|祖封為吳王。不料,英年早逝。太|祖憐惜,賜諡號“成烈”,是為“吳成烈王”。又念其大功,除嫡宗子宇文信秉承吳王封號以外,又賜其庶子宇文儀襄國公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