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之水酷寒無匹，平凡人近之化冰，道力寒微者亦不敢輕近。梅師妹身葬此中隻怕靈魂也為之所解凍。若僅僅如此倒也未難堪事，隻怕是到時如韓秋霜一眾又要多加阻擾，如果一時吵嘴傷了和藹又該如何是好？”柳嬛風也慢吞吞地彌補說道，彷彿有些憂心忡忡的模樣。

前塵後事世人俱已聽得明白，隻是此時神采卻各有分歧，柳嬛風麵有難色不知如何開口；陸飛羽麵上有不解之色眼中另有些嫌惡之情。

三人各懷心機悄但是行，將近寒潭卻安知突有喧鬨之聲由後追來，嚴之風不由停下腳步回身皺眉疑問道：“寒潭靜地，向來無人大聲，本日到底是何人勇於在此喧華不休？”初陽不明就裡，隻是心中出現一些不安的情感，彷彿柳嬛風所言轉眼就要成真。

初陽無耐隻得抱起酒醉未醒的小狐淡淡地說：“嚴師姐既肯同業，自是極好不過，不如這便前去也免另生枝節。”嚴之風也點點頭，稍作清算便引著二人今後山而去。

話將結束，初陽方纔感喟道：“情之誤人，常常在於癡情者不知其害而肆意妄為，比方蒯通。情之醉人卻又在此，密意一往將己身忘懷將外物忘懷，心中唯留意愛之人，這等情癡又怎不令人動容？是以我千裡迢迢來至清幽山恰是要將梅之華與蒯通合葬一處。”

初陽待要禁止，想想小狐酒量實在不壞，即便醉倒也應無大礙，故而安坐席間不動聲色，隻笑吟吟地看著世人與小狐輪番大戰。

“嚴師姐，莫非你忘懷當日梅之華翻臉無情誓要將你誅滅之恨？江師妹，莫非是忘懷當日梅之華猖傲慢為而導致你碎丹之苦？如若不是，為何不讓那賤人生生世世永沉寒潭，為何不讓她永久不得入土為安？”來者十餘眾，搶先者竟然是駐守廟門的韓秋霜，隻見她麵色烏青，恨意一覽無餘。

“多謝諸位師姐關愛，求道之人所為豈隻在結丹一途，當是叩問萬千道途。人間之人常言朝聞道夕死可矣，可見死生之事尚不敷慮，則戔戔碎丹之事又何必鬱鬱心中久久不去？初陽早已不再介懷。”

座上皆是女兒家,是以大師也不拘禮也未論輩,相互以師姐師妹相稱,倒也頗顯親熱。初陽本不堪酒力，故而並不肯多飲，何如世人幾次來勸卻不過情麵,也極少喝了幾杯,神采立現暈紅,隻得推讓道：“英娘善酒我遠遠不及，眾位師姐且饒過我轉與英娘暢懷痛飲豈不是暢快淋漓？”

“寒潭？但是此中多有古怪？”初陽蹙眉以問。

道門中人豢養靈物本非少見，但開竅之獸屈指可數，世人見小狐口作人說話辭工緻，不免大感訝異。柳嬛風眉頭一挑，假作不屑道：“小小狐兒，出言傲慢，莫要三杯下肚人事不知纔好。”

小狐好酒，又不堪言詞相激，當下誇口道：“清幽山諸位姊姊每人我先敬上一杯，然厥後者不拒如何？”

而初陽雖已猜想此行不易，卻未曾想梅之華所言所即將往昔清幽山同門之誼粉碎殆儘，竟然大家或是唯恐避之不及，或是銜恨在心不時更欲煎迫，也不免有些莫名的感念，是以也不肯等閒出言。英娘向來不喜多言，此時更是冷靜。

“到底是多麼事體，初陽固然道來，如有難處世人計議。”柳嬛風見初陽慎重其事，也收斂笑意，沉寂相問。

“正巧我前一陣得了一枝千年靈芝，贈與江師妹養傷最好不過。”嚴之風也不甘厥後，一表感激體貼之情，“不知江師妹碎丹之事可有轉圜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