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又有樽爐、淨瓶等瓷件被一一取出,白叟欲要上前又恐涕淚沾汙青瓷多有不恭,故而回身又去換了一件短褐返來,這纔開端細細核閱每一件瓷器。由口至足,由內至外,白叟不厭其煩地以眼以手一遍一遍去探查,世人也屏息以待不敢等閒出聲。
“陸師妹嚴師妹聽聞江師妹本日親臨,早已備下佳果陳釀待客。如果不好杯中之物,更有龍芽香茶可品,不如快些隨我前去?”柳嬛風成心將初陽帶離韓秋霜身邊,吃緊催促其解纜而去。
初陽也點點頭道:“汪老伯於瓷器一道深有感悟,想來必不會拘泥於青瓷執念。執念一破便可等候他年又有新瓷現世,並能更勝疇前。現在舊年承諾已踐,而我也深有體悟,實是不虛此行。不若趁世人沉浸高興之時拜彆,亦免人緣糾結不散。”
“我隻不過據理相爭,便說我心有執念而將我送至廟門駐守,雋譽其曰埋頭養氣,這又如何能叫民氣服?姊姊隻怕身處地府也不能瞑目。”韓秋霜話匣子一開,便滾滾不斷,怨氣劈麵而來。
初陽見狀隻能笑答道:“恭敬不如從命,便請柳師姐指導途徑直上清幽山。”
“如此也好,卻不知你我又將行去何方?”英娘側立一旁,輕聲問道。
清幽山,空翠四合,峰巒溪穀皆為密林所掩映,諸峰環繞幽潔稱天下。人行此中,為林色所蔭,肌膚儘皆染為碧色。若不至此,誰能解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之深意?初陽一行沿著丹梯緩緩而上,似與普通香客遊人無異。
初陽也笑著上前施禮道:“韓師姐何必這麼殷勤,自方寸山一彆已稀有年之久,卻不知陸師姐柳師姐等可都安好?韓之霜師姐近況又是何如?”本來駐守廟門之人恰是采收清心果時有一麵之緣的韓秋霜。
天長日久,天橋勝境人跡更加希少。初陽行至此處不由感慨道:“世人皆羨慕神仙悠遊,皆讚成道法無邊,隻是真假之間卻終是抵不過捨得二字。”言畢她與英娘縱身而下,風聲貫耳,雲海繞身,俄頃間便已在清幽山廟門以外。
初陽目睹白叟謹慎翼翼躊躇不前的模樣,想來貳心中必定儘是等候儘是雀躍又不免有些忐忑不安。當第一件青瓷筆洗被人由窯中細心捧出之時,滿場俱是喝彩之聲,白叟更是喜極而泣,涕淚不斷。
廟門外有一女駐守,隻是其彷彿多有憂憤,眉梢眼角俱是恨意,麵龐也冷如霜凍。見初陽英娘飄但是下正要開口斥責,不料細細打量後這女子反倒勉強笑道:“江師妹高朋遠來,待我稟報師姐前來相迎。”
立於天橋斷處,可見劈麵有山嶽漂渺如有若無,清幽空靈已極。世人傳言若能虔誠一躍或可直登仙界,隻是世人多是惜命又難捨心中各種掛牽,又有幾人肯直麵這深崖險穀?或便有功德之人畢生一躍,又幾曾見其托夢迴籍,終成無稽之談。
“其間固執於親情者雖已安然,可那執念於比翼者猶未安眠,自是要往清幽山中一行。”初陽俯身抱起小狐,不著陳跡地往外而去,未曾轟動一人。
瓷窯工頭領頭唱著開窯祭神辭,祈求所出瓷器件件精彩,而從者麵上俱是虔誠之色。世人幾次吟唱,直至窯溫恰剛好方纔由工頭大聲叫道:“吉時已到,窯神護佑,開窯。”
“有柳師姐惦記,初陽自當善加保重,不然怎敢往群芳聚集的清幽山中行走?”初陽成心將氛圍轉換得輕鬆一些,故而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