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劍拔弩張之時,那男人忽而露齒一笑,緩緩說道:“我今式微,心折口服。就教劈麵但是東神州來客?”
“此人境地遠勝於你,能鬨動雲霞之力,兼有大巧若拙之道意,非是阿布之流。小狐不若稍事憩息,待我試上一試。”初陽一麵好言相勸,一麵劍起雲絮將小狐裹挾退後。
初陽本欲推委,何如西摩執意強之,其拘泥束縛之態儘去則肆意蕭灑之性複來,乾脆非論年輩,互稱名號倒也直率。小狐英娘從之,倒也很不拘束,方纔一番爭鬥轉眼便已化為財寶。些許小傷不敷掛齒,而初陽亦將小囊償還西摩,由此相處之時相互更顯和諧。
一時候白沙閃爍不定,雲霞儘入凡塵,奪人眼目,動聽心魄。隻見風勢起落處,銀光點點忽起忽落;隻見風力絞殺處,雲霞如綺羅碎而重生。攻守之勢轉換極快,更顯雲濤霞浪彭湃不休,更覺大漠沙丘如夢似幻,叫人目炫神迷。
靜思有得,清心知弊,拳影紛繁缺點皆知則一劍可破,拳網密密缺憾儘顯則揮劍可去。二人相對,再無花巧,一劍一拳勝負便分。初陽劍尖挑著小囊一件,男人掌中卻空無一物。
雖是危急若此,初陽卻無暴躁之色,身如風中蒲柳起,又如高天流雲轉,隨勢而動。疾風雖勁,難傷蒲草細柳;罡風雖烈,難滅雲彩流霞。隨勢而化,隨力而變,此誠輕靈劍意自保之道。雖算不能高超,卻極是有效,頹勢頓時為之一滯。
月色仍然,本日卻多有一人同業;耳中唯聽得話語聲傳向遠處,除此再無其他聲響。
小狐猶未曉得勝負,但見兩邊鵠立不動,亦不知傷情如何,隻得吃緊上前保護,虎視眈眈如有脫手之意。
尚不肯信,故而開口說道:“鐵老老邁,你猶盛年,何故有兄弟之論?莫不是欺詐於我?”
偶有血花灑落,小狐便覺心驚肉跳,心中焦心,卻不知是何人又傷在那邊,亦不敢出聲滋擾。
初陽見小狐失禮,不免上前告罪道:“小狐相伴日久,如我姊妹嫡親,如有衝撞還請相恕。東神州清靈山江初陽拜見師長。”
因得而變,輕靈劍勢由之漸緩終至靜止,初陽亦安落空中,其行動不徐不疾,其容澄徹更勝山間清流,其態安閒若再無一物可動心胸。
輕靈劍意縱情揮灑,拳風漫天鋪地,恰是難分難明之時,卻見辰光漸暗,日魂渺渺,陰陽轉換隻在一線之間。初陽隻覺霎那間六合沉寂,拳風鼓譟之聲更顯荒涼之無音;高聳間六合呆滯,拳影快速飛舞反知荒涼之無變;上丹田中不知何人幾次輕聲吟誦道:“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衝,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寒,靜勝熱,平靜為天下正。”
初陽久未遇得勁敵如此,輕靈劍久未縱情若此,戰意便如滾滾江水無息無儘,若無倦怠之時。對敵之人本是體修,見獵心喜,一拳更勝一拳緊,何有停戰之意。一時候兩邊難分高低,互為伯仲。
語句雖是生硬不甚流利,但字詞清楚可辨、明白無誤。小狐不覺一驚,隨即回問道:“你便是誰?我等由何而來又與你何乾?”
“我乃太陽部族西摩是也。”男人拱手似模似樣地行神州之禮,然終是未得其神韻,頗是奇特。小狐不忿之色猶在,正要詰責,卻聽得初陽淡然問道:“未知摩西與鐵老、阿布是何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