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蟲淬不及防,砂石之龍直入口中本已不喜,更有流光漂泊不定灼傷軀體,不免彆生幾分怒意,當下翻身如蟒,沙粒飛揚無數,沙丘儘皆顛覆,欲要將初陽小狐淹冇此中而碾壓成泥。初陽又怎肯等閒就範?當下頂風而起,輕靈劍意二層揮灑自如,於飛沙間隨心所欲穿行無礙。
怎奈怪蟲軀體龐大,些許小傷不敷為患,反倒更添數分暴躁。隻見其脊躍如鯉魚,追撲而至,很有猛虎撲食之陣容,極其猙獰。小狐亦緊追不捨,流光不止,飛彩不休。何如怪蟲得空一顧,小狐不免暗自咬牙切齒。
此地非獨日魄之力倍於他處,月魄之力亦然。
怪蟲無可何如唯有束手就擒,未幾時便已奄奄一息。隻見那男人並無憐憫之色,單掌劈下直搗蟲腹,竟然從中取出一物,其圓如珠其色如墨,幽幽有光,彷彿是怪蟲內丹,隻稍作擦拭便支出胸前一小囊中。
如此一來,怪蟲吃痛不過,長尾亂擺,目露怯意,隱然有撤退之色。初陽不欲多造殺孽,見狀不免有些遊移,而坎阱亦生間隙。怪蟲雖不能言,卻非常乖覺,當下趁機而出,欲要往西竄走。
轉眼間沙沙之聲已近擺佈,抬眼卻見有一異妖蛇形而來迅捷非常,酷似蛆蟲而長逾百丈,隻是其眼含厲色,身有毀傷,血痕不竭,若為他物所傷逃竄而來。初陽久未見活物此時不免驚詫,又未知其爭鬥之由,不覺抱起小狐欲要閃身避走。
然前狼已去,後虎又至。怪蟲方欲遠去,卻有一人奔馳而來。
男人聞言回身打量再三,二話不說揮拳當胸而來。初陽豈可為之所近?斯須間便已起沙為牆,險險避過,隻是沙牆為拳勢所撼,頹但是倒反覆大漠。見初陽應對及時,男人不知何故微微一笑,似有美意。初陽浮於半空,如有所思,並未開言。
怎料人無爭勝之心,蟲有噬人之意。隻見此物怪眼一轉,忽的奔騰而起,以身為阻,唇舌爬動,口涎滴答,作勢欲吞。初陽雖則無好殺之心,卻亦無以身飼蟲之想,當下引沙為龍,直擊其口。小狐更是憤然,流光悄但是出模糊難辨,中者必當為之灼傷。
怪蟲急撲而至,口中又有毒液噴出,腥臭非常,可想見其毒。而初陽借餘霞之色,夕照之光,星火頓起如牆,將毒液儘數燃儘,本身則並無一分毀傷。
小狐怎肯等閒伏低認小?隻見其頓足舉頭,茸毛倒豎,口中火焰吞吐不定,已然是又起爭鬥之心。
初陽得陰陽瓜代之功,紫府天下中則是夜夜朗月寒星、日日旭陽碧空,草木果實更趨成熟。滿目可見石榴初裂、甘柿漸熟;數不清梨兒黃棗兒紅;觀之不儘胡桃累累栗子笑。恰是土中生得金秋色,百果千實不讓春,實在叫人歡樂。而西方戈壁之地亦自天生,此中亦有耐旱之物自生自滅。
如此各自勤奮未曾稍停,更覺光陰之呆滯、六合之悠悠,轉眼數年倉促而過亦隻覺彈指一揮間。而初陽一行人漸行漸遠,回顧間再難瞥見來時路途,唯留滿目銀沙,漫無聲氣。
月上中天,陰寒入骨,白天覆來,則炙熱無雙。一陰一陽,一寒一熱,周而複始,無窮無儘,人於此中,若沙成石刻,易失易忘,所失者失己之地點,所忘者忘己之所存。唯賴三人情意相通、相依相伴互為鼓勵,方能交誼不去、各自奮勇。
小狐茸毛日日消減日日重生,難複古觀極是醜惡,但因借日魂之力各式磨鍊內丹,則見紅蓮素淨逐步化作白蓮清漣,飛炎流火緩緩轉化流光異彩,再無灼灼逼人之勢,卻更有傲然天成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