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早已將我等忘懷,何來此等期望。”一聲低怨,不堪欣然。
“舉族回遷乃是族中大事,雖有先祖遺訓,亦要從長計議,魯莽行事隻怕多有不當。”有人非常躊躇,便似這般建議道。
悠長縈懷之想頃刻便要成真,餘氏亦不免失態,呆立半晌方纔出聲道:“初陽姊妹跨海而來必非常人,若能同業自是求之不得。隻是族中猶稀有隻商隊在外未歸,先祖骸骨不成獨留此處,而歸遷途中所需食宿坐騎亦要一一備齊,可否多容留一些光陰覺得籌辦?”
見初陽幾人悄悄入室,先生並無駭怪奇特之色,孩童們亦不過獵奇略略張望便自放心朗讀。莎紙微黃,其上筆跡隻可稱得上工緻,確是無有出彩之處,可見謄寫之人於此道並不善於,隻是此時那個又能出言諷刺?誰又能出言指責?若無此等冊本,神州一脈即或能長存此地,亦將垂垂為外族所異化。
“本來如此。我欲往書院一觀,可有不便之處?”初陽立足不前,多有神馳之色。
書閣居中之處,倒是一副江山地理圖,由上可知大食、波斯、韃靼等國安在,亦可查知太陽部族之地點,但是大宛、大月、大夏之地標註卻有些稠濁,彷彿並未厘清。初陽不由出聲歎道:“世叔想必策劃已久,方能得此等輿圖。如若將西域諸國所處之方位探明,隻怕舉族回遷之日就在麵前。”
當日宴開長街,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儘皆同慶,歡聲雷動,初陽英娘俱不能免俗。
也有人欣喜萬分,吃緊趨前問道:“此言但是當真?非是戲言?有生之日我能親眼一睹故裡樣貌,雖死又有何憾?”
“寶船傾冇,此中事物儘皆無存,豈有冊本獨獨儲存之理?其間所讀之書,乃是汪氏先祖以樹枝兔毫為筆,以褚色汁液為墨,逐字逐句誦而記之,而後又一字一句勘驗校訂而成。”餘氏笑而作答,深覺得傲。
“如何不成。先祖曾言,所記必有錯失疏漏,所書難入大師法眼,乃是一時權宜之計,他日若能重歸故裡當儘數焚化覺得祭告。何如我等淹留此地久不能償其願,本日初陽前來,恰好斧正一二,亦算稍安其心。”餘氏右轉而行,殊無異色;而隨行彆人或是暗自蹙眉,或是淡然相對,儘皆無語。
獨占為首之人強自歡笑道:“我等雖是未曾得見桑梓之地,然得見故裡來客亦覺分外靠近,怎有責怪之心?餘某忝為族長,正要接待一二,聊表寸心。”
“大宛與大夏皆已鄰近神州,如果世叔不棄,他年歸去與我劃一行如何?”初陽兀然發起,倒叫世人俱是一驚。
初陽欲辭不能,唯有相隨而去。繞過街角有一宗祠彆具一格,匾額上書:共祖祠,想來非是一家一姓之用。見初陽諦視此匾如有所思,餘氏於旁釋疑道:“昔日遠祖數十人皆為異姓,約為兄弟共守不去以待寶船複歸。然久無訊息、年事漸高而子孫漸長,不得已以神州為共祖而行祭奠之禮,此處恰是因此得名。”
餘氏立於圖前,細細形貌此中一筆一劃,神采非常龐大,終是出聲說道:“即便神州將我等忘懷,然我等卻一日不敢少忘先人遺訓,不敢稍忘故鄉安在。數百年來,我族以商旅為業,四周求索,方能成此圖。惜乎大食人慾要專斷神州與大秦等地之來往,各式坦白,故而大宛大夏一處猶未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