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將驚馬收攏、盜匪盤點結束,早已是落日西下,寒夜將來,再要前行已是不能。族長傳令就近尋覓背風之處憩息,明日再上歸程。
英娘舜英將諸位族老送歸原處,初陽卻驅動砂石如流水而動,將盜匪裹挾此中,垂垂遠去終是不知地點。
“生當歸神州,死亦長望鄉。族長一語便可賽過千言萬謝,又何必多此一謝?同為神州血脈,同於歸鄉之途,我等所為非是援手,乃是同舟共濟,份所該當。”初陽勸說再三,族老等方纔罷休。
晴娘初生之犢不畏虎,箭羽離弦,猶不肯退,然無長刀所用徒喚何如。目睹就要兵器相接,半晌便要陰陽兩分,雖是不懼又怎能忍心?餘錢氏雙手交握望向初陽如有所求,倒是一無所得,不免有些降落。
越往東去,寒暑與太陽之地迥然分歧。將近大夏之地,已是秋涼侵人,如果不抓緊趕路,待到冬雪飄零隻怕是要困守異地。
千裡跋涉,病痛在所不免,托賴初陽妙手良藥儘可病癒。然絲綢古道,商旅來往浩繁又怎能無盜匪為禍?即便繞行也不免遭遇。
餘氏稍有遊移,隨即答道:“依此處國法,凡此等惡賊當梟首示眾。但我等非是官兵,又非安眠部族,豈可代行其事?但此等暴徒,如果枉縱難道害人害己?莫如儘數收繳其彎刀馬匹,放逐戈壁當中,任其自生自滅。”
一旁英娘假作正色道:“賢人雲:巧舌令色,鮮矣仁。我昔日難明其意,本日一見舜英所言所行,心中豁然開暢。賢者之言字字珠璣,果不其然。”
當夜,篝火熊熊,人聲寂寂,除卻守夜之人,更有寥寥幾人正低聲敘談,恰是族老與初陽三人。
而初陽三人分乘兩騎,與餘氏妻女結伴而行,期間有舜英與餘氏晴娘一起笑鬨倒也頗不孤單。晴娘年約十2、三,言談舉止極是利落,與舜英非常相得。族中尚武,晴娘自能走馬引弓,非是嬌柔女兒,族中男女皆可進學,而餘錢氏本是安眠女子,故此晴娘不止說得一口流利的神州話語,更是曉得天方各國言語,小小年紀卻非見地陋劣之輩。
初陽略略思考,亦覺可行,不由得笑道:“世叔思慮全麵,不如由我代行放逐之事,明日便可放心上路。”
這一日,舜英晴娘還是饒舌不休,初陽等人亦還是含笑於旁聆聽,彷彿與平常彆無二致。驀地間聽得一聲鷹哨淒厲而起,直刺耳間,頃刻世人皆自勒騎留步,悄悄再無異響。初陽三人雖是不解亦知前哨有警,必有要事,故而從眾而行事。
翻覆隻在電光石火之間,隻在鷹撲隼擊之時,待得回神,勝負早分。盜匪一眾俱是驚駭失措,跪伏於地戰戰兢兢若祈求神明救護。反擊男兒打馬迴轉,與彆人協同將敵虜一一相係,將驚馬安撫擯除至一處,以免再肇事端。
探者均無所知,唯隻知:“康居國已封閉神州交通之途,如有行商回籍者,一概羈押。除非強行破關而去,不然便要繞行數百裡之遙。”一言既出,眾皆沉默,一時皆不知該如何定奪。
舜英生性獵奇,不免纏著晴娘講些大食、安眠妙聞;晴娘也不回絕,有問必答,滾滾不斷。投桃報李,舜英亦將神州國土之美物產之豐洋洋灑灑講個不休,倒叫晴娘重生很多神馳之心。二人整日你來我往,談談講講,倒讓周邊人也覺興趣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