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未落,天氣突變,羅博孫身影全無,唯留一暗黑之物扭轉不休,正將亮光一絲一絲撕扯吞噬,如幽冥來臨於人間。如果任其施為,隻怕神州再無重見天日之時,怎不叫民氣惶惑不安?
火鳳怎肯將此良機輕放?當即四下合圍,正要一舉成擒,以絕後患。未料球狀物瞬時迸裂,勢如千鈞無可對抗,於電光火石間便將漫天火鳳全數幻滅,無一脫逃。滿目鳳舞蹁躚、流光溢彩卻隻散做星火搖擺,好死風中殘燭難以長存。
神州為他國踩踏、公眾為外族搏鬥,初陽非是冷酷之人經此一事自是心潮難平,仇恨如浪怨怒如火一時儘數傾瀉而出。火鳳無休無止凝集而出,聲聲鳴叫咄咄進逼。
羅博孫此時早已收斂怒容,獨立淡然向天,自顧自禱告道:“神說人間須有光則人間光亮初現。而異教徒必將永墮暗中,難享光亮之境。今神州一地,不敬上帝,屈辱神使,謹借我主微末之力剝奪其一光陰亮以儆效尤。”
大祭官雖是為初陽道法之威所震懾,卻終不肯等閒昂首,隻是推委敷衍道:“葦原與羅博孫先生有約在先,同進共退。故此本日之事如何結束,葦原一方所言不敷采取,還需羅博孫先生首肯纔是。”
勝負翻覆一息間,攻守變幻漂渺事。舜英頓時笑容重開,雪姬心境猶自難明,大祭官複歸黯然希冀消逝,羅博孫則是怒容滿麵不複安閒之態。
情勢若此,羅博孫自是不肯相讓,亦不敢相讓。各種機巧之物紛繁而出,非隻是爆裂之物一類,隻見其雙手翻轉之間則有無數遊蛇走蟒飛射,追躡初陽而來,迴旋吞吐好像活物,乘機傷噬如有靈智;而雙翼張合之間可見波紋閃動不定恰如盾牌死守,將滿身高低護定,將趁機襲來之火鳳反對在外。
雲霧聚散不定恰是山雨欲來之時,烽煙翻滾不斷乃是一觸即發之相。然隻交睫一瞬,便聽得有鳳鳴高聳而起,抬望眼處但見烽煙雲霧儘皆散去,數隻火鳳疾飛而起頃刻間正與數枚爆裂之物於雲間絕然相撞。
人未動,意先起;戰未啟,勢先行。頃刻間世人隻覺威壓重重、四野沉沉,唯有屏息以待,卻不知戰事何時將起。
“先人之光榮豈可等閒捨棄?頭可斷,誌不成奪。寧肯於暗中當中滅亡亦不能於光亮當中屈膝。”有人如此說道。
“且存神州全族,再圖他法光複豈不是好?若闔族滅亡,中原不再,又何談彆的?”亦有人這般辯白道。
恰是難明難分之時,忽而變故又生。羅博孫再無爆裂之物擲出,隻見其唇舌輕動不斷應是虔誠禱唸祈求,而其指尖頻點,有光電閃爍若為導引,則無數遊蛇走蟒如得號令,儘數變更首尾,吃緊後撤而會聚一處,團為巨型球狀物體。
說罷,大祭官拱手為禮退歸葦原軍陣當中,再不開言。然其唯唯諾諾以待羅博孫定奪之相,不免讓人不忍煎迫逼問,因此世人目光皆轉而落於羅博孫身上,如有所待。
情勢翻轉若此,舜英心神俱亂,欲要上前互助一二卻為雪姬所阻;大祭官眼中卻又燃起希冀之光,狂亂之色更甚方纔。羅博孫更是麵有得色,含笑問道:“我隻借得一絲神威便將你困住,上帝之力浩大無邊由此可見一斑,你又夫複何言?與其困獸猶鬥不如相結兄弟交誼,就此乾休,不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