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不動如山,其聲不急不促,溫言相問道:“久處山林居,何故返樊籠?”
初始亦不過是鬚生常談,左不過是旌表勝績,撫卹將士;但是厥後話鋒急轉,耳中隻聽得是:郭氏秉六合之誌,承天子之德,曾化雙鳳之吉祥,今托明月之清輝,修身護國功莫大焉,故此今時昭告天下以正其名,迎駕還朝如此。
重瑞二年春,今上痛定思痛,頒《罪己大赦詔》以省其失、以償其過;並遣使往康居等國以締盟約,坊間傳有仙者同業,故而無往而倒黴。
初始三處各有鴻溝,獨我無他。恍然間偶生交纏,繼而相互融會相互包涵,便有日升月落,瓜代來往之景,隱然有雅樂輕起,恰是六合訂交之音;而夭桃得日月之力,演變更勝,竟然繁衍不休,漸生漸長而成桃林一片,舊木枯朽則新木碧綠。陰陽相得、四時明分,五行演變,雖是粗陋,卻隱然是塵凡初開之相。
舜英兀然拍掌大樂道:“我亦知其意,姊姊且試看一二,如有不敷之處再行教誨之事。”言畢,騰身化作驕陽一點,初生之日和煦如春,中午之日熾熱如夏,午後之陽開朗如秋,將落之陽黯然如冬,日升日落千古不易,無怨無尤,雖是陽極之相卻自生四時之化。
一,興族學村塾,遍請天下名師編撰幼學之書。凡六歲以上小童,無分男女,皆需開蒙讀書習字,所學之期初定四年,其間資費之用皆由國庫給出。
言罷當真縱身向前,欲要將諭旨掠取在手。此舉一出,眾皆色變,內侍倉猝諱飾,侍衛急起禁止,劉帥多有憂色,英娘安然處之,一時狼籍不休。
“無情最是帝王家,皎月豈可染凡塵?”
戰事已畢,各歸其位。然秋風颯颯,若為輓歌;秋雨瀝瀝,若為低泣。遠眺南北,目力所及處儘皆焦土;敵寇雖已敗退,心中實多欣然。或謂死者長已矣,生者當自存;故裡雖破敗,猶可待先人。故而所思在人,不拘一同。
至此夫複何疑?更有誰不知言外之意弦外之音?自是相顧一笑,聯袂並立,同心齊往。紫府天下中初陽拈花而笑,昂首之間似與人低語道:“今將往人間至高處一行,好叫爾知何為正己君子正天下。”
如此等法律數以十計,國中一改昔日誇豪稱富之風,莫不以學為好。此中不乏女子博文好學,名滿天下。
雪姬心憂葦原國中生亂,百姓益發痛苦,不肯淹留,一意獨行而歸,臨彆有語道:“葦原我之故鄉也,寧有因己而忘國者?初陽如此,吾心亦然。即或以身相殉,無悔也。”
“獨善其身非我之誌,兼濟天下方為我所想,本日有可為何不為之?況乎身或可皋牢一處,心則扶搖萬裡之上,自能遨遊三山以外,追風逐雲,又何有樊籠之謂?”英娘微含笑意,不疾不徐,回身與初陽相對而立,口中如此這般答道。
思慮各彆,所行亦分歧:清泉真人等素是不拘俗禮,自是衣袂飄飄去,不染半分灰塵色;初陽三人身兼軍中醫事,又有故交之請,於情於理皆應滯留此地,豈可肆意東西不告而去?
舜英見狀大怒,厲聲喝道:“英娘姊姊難道癲狂?舊時之事猶在麵前,怎可一誤再誤?管甚諭旨,關甚天下,且自清閒。待我將其扯碎,汙以泥塘,方解其辱。”